两人一前一后,
顺着应急通道台阶往上走。
小雨中的近卫本局显得格外苍凉,
雨水就像是黏湿的蛛丝织成了一片网,网住了建筑群落,
不时有穿着警司制服的干员们拿着文件匆匆出现又消失。
走到一半,
齐羽顺着台阶的缝隙看去,
自己办公室原先的那个工位还是空无一人。
……
“咚,咚”
“进来。”
雨势未消,阴暗的晨光穿透云霭,
薄雾般的光线漫入窗棂,映在古风美人的侧颜上。
她挺直背脊静坐案后,
一头长长的蓝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发丝间一对龙角狰狞竖立,角尖泛着铁般的幽光。
腰间的赤霄此时横卧案侧,剑鞘暗红凝血,办公桌案的角落摆放着几枝寒梅。
——龙门近卫局局长,陈晖洁。
美人如玉,剑如虹。
血未冷,锋犹利。
她正在批阅着文件,
修长的睫毛低垂下去时,
投下的阴影宛若刀锋划过身前的纸,凌厉而静默。
鼻梁高挺如雪岭孤峰,唇色极淡,抿成一道无情的线。
当两人走进办公室里的瞬间,
陈晖洁的龙角倏然抬起,血色的瞳孔如剑光乍现般瞥了眼青年。
刹时间,整间屋子的空气仿佛被无形剑气割裂,连尘埃都凝滞不敢飘落。
她不言,不动,
可身上的煞气已如潮水般漫溢而出,压得人脊背生寒。
那是久经杀伐之人独有的气场,非百战之躯不能铸就,非两手沾满鲜血之人无法触发。
“老陈。”
“齐羽来了。”
星熊打了声招呼,
主动给青年找了张椅子坐下。
“谢谢。”
齐羽也不客气,
翘着二郎腿面对面坐了下来,
饶有兴致地看陈晖洁在那里公式化装模作样。
一般而言,
每次当陈晖洁喊放错的下属进来时,
总是喜欢先把他们晾一会,然后用自己如山似岳的杀气去磨对方的性子。
这种办法对付一般人百试百灵,可面对他这种脸皮极厚,心理素质极强的滚刀肉来说没用。
“……”
陈晖洁微微蹙眉,
手中的印章迟迟盖不下去。
星熊袖手站在两人中间,笑眯眯地沉默着。
“……噗。”
齐羽率先蚌埠住,
宣布自己的不要笑挑战失败。
但他很快重新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管理,恢复成正经的模样。
“很好笑吗?”
“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御姐血色的瞳眸盯了青年一眼,
在看到他头顶龙角时,微微眯起。
“没有。”
“只是想起高兴的事情。”
齐羽实话实说道:“我看到你在那里辛苦工作。”
“我自己却可以坐在椅上摸鱼,感觉非常愉悦。”
平心而论,
陈晖洁的政治能力只能算中等。
虽然不像他一样和路边野狗一桌,
但和励精图治单手建城的老魏比还是相形见绌。
于是,看到她为了政事头痛,青年瞬间幻视某个当上火影整天忙着不回家却不知道忙什么,最后家里惨遭雷影入侵灌成泡芙的画面。
齐羽感觉陈晖洁应该挺想她在炎国的老舅的,
就像某些文学生想要回到中世纪那段可以肆意烧死理科生的时光。
魏彦吾掌管龙门之时,
蓝发御姐只需要冲杀在一线,尽情地释放杀戮的本性就行。
然而现在,
她不仅要继续承担守护龙门的职责,
还要面对那些浩如烟海的发展规划和外交文件。
“啪”
陈晖洁把印章一扣,
无形的煞气开始如寒霜般弥漫。
“齐羽。”
“你身为近卫局中级警司,玩忽职守。”
“不仅如此,还鼓动数百名分局警司和你一起进行走私活动。”
“经过查探,数条走私路线范围包括大半个泰拉,几千名警司都在你的利益链条上,给龙门造成的经济损失高达数百亿龙门币。”
“破坏龙门经济秩序罪。”
“这个罪行,没冤枉你吧?”
蓝发御姐双臂环胸,冷冷地开口诘问道。
“——数百亿?”
“这是哪来的史密斯专员发力了?”
齐羽立刻大声抗议道:“所有交易的账本都有留存,陈局长可以自己亲眼去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么多。”
这个罪名至少判十年,
他誓死也不会认罪认罚。
“大多数账本都被你的同伙烧毁了。”
“少部分的账本有些还在追回,有些已被封存。”
陈晖洁冷哼一声,寒气凌冽道:
“齐羽,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居然在我眼皮底下建立这么庞大的一条犯罪链,将无数个无辜的底层警司牵扯进来!”
“他们固然要受到法律的惩罚,你这个主谋也逃不掉!”
蓝发御姐的气息愈发变得冰冷、锋利,不容亵渎。
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战场遗留的肃杀,仿佛连空气都在威压下变得沉重。
“逃?”
“我为什么要逃跑?”
齐羽呵呵一笑:“陈局长要是觉得我有罪,尽管拘留,尽管去告我。”
“我们用法律的途径来解决这个问题。”
“给炎国法律一个机会,给法律一个尊重。”
“如果有人想歪曲事实,想办冤假错案,那我也有力量解决问题。”
青年微微向前倾身,
一双龙眸毫不畏惧地与陈晖洁对视。
走私的钱他分文未取,
油水全都划给了那些出工出力的底层警司,
剩下所得的利益变成了残疾退休警司的福利待遇。
真要是上了法庭,没人能在滔滔舆情下轻易判决自己这么大的罪行。
“……”
陈晖洁眯起眼睛。
出乎意料的没有发怒。
她冰肌玉骨,眉目如画,
连指尖的弧度都带着清冷韵致。
看样子面对青年的嘲讽还能保持镇定。
可若是细看,
便能发觉御姐眸底沉淀的血色开始沸腾起来,
那是重重尸山血海淬炼出的煞气,浓得化不开,沉得令人窒息。
就连那把放在桌案上的赤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