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许瑞曦觉得双眼红肿,哭的久了,又困又累。干脆倒头就睡,毕竟当现实问题不好解决的时候,逃避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酒店窗帘厚实,将太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她侧着尽可能地,在不把自己闷死的情况下,将头埋入枕头里。
可是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铃声响起,是有人给她打了电话。
好不容易脑子可以不去思考那些恼人的事情,许瑞曦一个翻身,用被子将头蒙住,试图把电话铃声隔离在被子之外,只是魔音无孔不入,生生将她从梦里拔了出来。
终于是忍无可忍,她一个起身,接起电话,恶狠狠道:“谁啊!有没有礼貌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殊不知,因为先前哭的厉害,又是将醒未醒的缘故,她的怒吼带着极重的鼻音,威胁程度至多是炸毛小猫亮起了爪子,更像是撒娇。
电话那头恍惚片刻,也没想到,摸准时差打的电话,还是惹毛了这个不讲理的小女人,斟酌几番那人才开口。
"抱歉,把你吵醒了,听办公室说,你打过电话来找我?"电话那头不是别人,正是许瑞曦的新婚丈夫、夏霞的老板——连杨,试探性的语气,表明了他的心中忐忑。
听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许瑞曦瞌睡顿时被赶跑,却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原本以为,按照自己的了解,身为工作狂的连杨,在竞标这种重要时刻,应当是不会把办公室来电这件小事放在心上的,这通回电却是出乎自己的意料,更是打破了自己对连杨的认知。
许瑞曦和连杨,并不是自由恋爱而结果的婚姻。说来复杂,因为许家生意方面出现纰漏,而连杨方面,刚好需要一个贤妻良母。一来二去,两个人就那么领证,结了婚。
上一世的自己,一首以为自己所嫁并非良人。有眼如盲,良人在眼前而不自知,最后欲逃之夭夭,却不知实则泥潭深陷。
更不知道旁观者也艳羡自己拥有的一切,为人所害,草草一生。
也许是上天看自己可怜,也许是不愿连杨一片赤诚付之东流,自己才重获一生,回到24岁的这一年。
许瑞曦思绪良多,却只在那么十几秒,如许久不归的游子,此时近乡情怯。她红了眼眶,声音更是带上了哭腔,对着电话说道。
“我生病了,好难受。”
连杨一听,顿时变得紧张,她听到他往不知什么地方走了几步,背景声变得不那么纷繁冗杂,才说道。
“怎么了,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Presley还和你在一起吗?她有没有陪你看医生?”
一连串的问句,听出连杨的紧张,反而让许瑞曦鼻头更酸,眼角一颗泪落到了被子上,晕开了被上的玫瑰暗纹。
摸着自己落下的那块泪渍,许瑞曦喃喃道。“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的连杨猝不及防,一时接不上话。
想起此时两人还尴尬相处,略显生疏。许瑞曦赶忙转移话题:”我想喝家里的石橄榄鲍鱼鸡汤,这边都没有。”
也许是被她的回答弄混乱了,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回话,反倒是传来了那位总助徐峰的声音。
“老板,就要开始竞标了,陆家的人也来了。”
后面的细碎交代,她没有听到,只是一听他便是在工作现场匆匆给自己打的电话,怕的就是错过合适的时间,许瑞曦内心顿时像被倒了一整罐蜜糖,一改阴霾,说到。
“你先去忙吧,Presley陪着我呢,有什么事我再打电话给你。”
“嗯,好,记得去看医生,或者先回来,我让付康安排人,然后让月姨给你炖汤喝。”
付康是连家集团旗下医院的副院长,和连杨一起长大,差不多的年纪,却不愿意继承家产,反而学医到兄弟手下干活。
连杨那边似乎是脱不开身了,最后说:“乖,我也想你了,早点回家”,便只能断了电话。
这通忽然惊醒自己的电话,反而让她心情大好。
原本从酒店里醒来,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无人能理解自己,又不能和任何人倾心诉说。连杨的电话,却让自己如同在凛冬寒苦中得到暖意。
自己从哪里来,身体是哪个灵魂,有什么所谓。这个世间里,自己爱的人还在身边,这就够了。
不过十来分钟,她在内心里给自己建起一栋摩天大厦,守护自己和爱的人的决心坚毅非常,暗暗较劲,一定不再重蹈覆辙。
她记得这次是新婚后,自己出国回到母校,找以前要好的同学玩的。草草收拾一下,打电话给Presley,就拎上包包出门。
九月底的M国,己经微微吹起了风,许瑞曦今天穿了裸棕色的轻纱长裙,裙摆处褶皱花边,脚上是短款马丁靴,天气微凉,搭了件流苏毛边牛仔外套,温柔又不失灵动。
坐在咖啡店门口,她咬着吸管,有一搭没一搭地吸着冰拿铁,双手撑着脑袋,看着街道尽头。终于给她等到了人。
Presley小跑而来,金发随手挽成丸子,戴上了一顶棒球帽,红色的潮牌卫衣搭配牛仔热裤,脚上是匡威高帮帆布鞋,阳光洒在她身上,甚至映出了暖光,睫毛浓翘,笑容带弯了眉眼,双颊上各有一个梨涡,活脱脱的一个运动甜心。
许瑞曦见到她,忙挥手让她快来。她将菜单推给Presley:“我己经看好了,到你挑了。”
“你倒是毕业了,我还在这里读呢。闭着眼睛,我都能数出这几间店有什么好吃的,什么是踩雷的。”Presley一脸轻车熟路的样子。
两个人一起吃了一顿brunch,Presley就领着她往校园里走去。
长时间不见,两人还是好姐妹的模样,许瑞曦一手挎着包,一手挽着Presley的左臂,好似她们此时不过是一起去上课罢了。
可是就在此时,忽然从学校里一大波人冲出来,紧接着就是两下鞭炮一样的响声,到处都是尖叫和哭喊。
Presley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手空挡着人群,弯着腰,一手护着许瑞曦连忙往校外小跑。
只有许瑞曦一人还没缓过神,回国太久,她己经对留学多年养成的自保意识,早就模糊了。
首到Presley护着她,甚至己经坐上了计程车,她感觉才神智归位了,双手开始因为后怕而颤抖。
见她受惊,Presley轻声安慰:“应该是有人带了不该带的东西到学校而己,总是有些人头脑简单,拿来炫耀显摆。别怕,我们己经离开那边了。”
说不出话,许瑞曦只能硬扯出一点笑容,回应Presley,表示自己无碍。兀突的意外,让两个人都没有了继续玩的心思,干脆让她先回国,约定下次在港城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