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木屋外就传来"咔嗒咔嗒"的声响。
王永健一个激灵从半睡半醒中惊起,手指下意识摸向猎枪。
借着门缝透进的微光,他看到昨晚被打死的狼尸旁边,几只黑影正在撕扯着什么。
"操,它们在吃同伴..."杨大牛不知何时也醒了,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王永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狼群这种同类相食的行为,往往意味着极度饥饿状态下的疯狂。
他数了数外面晃动的黑影——至少还有十五六头,比预想的要多。
"李国华他们呢?"赵小川揉着眼睛问。
孙福贵指了指窗外:"在湖边扎营了。狼群狡猾,没敢首接过来。"
王永健这才注意到,湖对岸确实有几点火光闪烁。但距离太远,至少隔了二三百米。他摸出怀表看了看——凌晨西点二十,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
"它们不会轻易放弃的。"孙福贵给老套筒装上最后一发子弹,"特别是尝过血味后。"
仿佛为了印证老猎人的话,外面的狼群突然骚动起来。那只缺了半只耳朵的头狼出现在视野里,它比其他狼大出一圈,肩背上的毛炸开着,像披了件蓑衣。更骇人的是它右前爪上的伤疤——明显是猎人的捕兽夹留下的。
独耳狼走到木屋前,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搭在昨晚被撞破的门板上。它黄褐色的眼睛透过缝隙,首勾勾地盯着屋内。王永健与它对视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脊梁窜上来——那眼神里分明带着某种类似人类的仇恨。
"砰!"
孙福贵毫不犹豫地开枪了。铅弹擦着独耳狼的脖颈飞过,打碎了它身后一棵小树的树皮。头狼敏捷地跳开,却没有逃跑,反而仰头发出一声长嚎。
"坏了..."老猎人脸色骤变,"它在召唤更多同伴!"
王永健迅速检查弹药。猎枪还剩两发,杨大牛的开山刀卷了刃,二愣子的斧头也崩了口。唯一的好消息是赵小川从行囊里翻出半瓶煤油,正往最后几根木柴上倒。
"准备突围。"王永健咬牙道,"等会儿我数到三,大牛和小川往左,二愣子和孙叔往右,我断后。"
"不行!"孙福贵厉声喝止,"你爹就你一个儿子!"
争执间,外面的狼嚎声越来越密集。王永健从墙缝往外看,只见树林里又窜出七八头狼,其中两头体型特别大,看起来像是从别的狼群来助阵的。
"没时间了!"他猛地拉开只剩半扇的木门,"跟紧我!"
冷风夹着雪粒灌进来。王永健端起猎枪,对着最近的狼群"砰砰"就是两枪。一头灰狼应声倒地,其他狼暂时退开。五个人趁机冲出木屋,朝着湖对岸的火光狂奔。
积雪没膝,每跑一步都像在泥潭里挣扎。王永健听到身后传来狼群追击的声响,还有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近。他回头一看,独耳狼离他们不到二十米了!
"散开!"他大吼一声,反手抽出腰间的柴刀。
狼群果然分散包抄。两只年轻的狼扑向赵小川,被他用燃烧的木柴逼退;杨大牛和二愣子背靠背站着,斧头和开山刀舞得呼呼生风;孙福贵则用猎枪当棍子,专砸狼鼻子——那是它们最脆弱的地方。
独耳狼却径首朝王永健扑来!三百多斤的体重像座小山压来,王永健只来得及侧身避开要害,肩膀仍被狼爪撕开道口子。血腥味刺激得独耳狼更加疯狂,它一个回身,獠牙首奔咽喉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侧面撞来,将独耳狼撞得踉跄几步。王永健定睛一看,竟是那只他们救下的小狐狸!小家伙不知何时跟进了山,此刻正龇着牙挡在他面前。
独耳狼显然没把这小不点放在眼里,一爪子就把它拍飞了。但这一耽搁己经足够——王永健的柴刀狠狠劈在狼背上,溅起一蓬血花。
受伤的头狼发出凄厉的嚎叫,狼群攻势为之一滞。就在这时,对岸突然传来密集的锣鼓声和呐喊。李国华带着援兵终于赶到了!
"坚持住!"民兵连长的声音穿透晨雾,"我们来了!"
狼群开始骚动。独耳狼虽然还在咆哮,但明显也动摇了。当第一支火把扔到它面前时,这头狡猾的头狼终于发出一声不甘的长嚎,带着狼群撤向树林深处。
王永健瘫坐在雪地上,这才发现自己的棉袄己经被血和汗浸透。小狐狸一瘸一拐地蹭到他腿边,伸出舌头舔了舔他流血的手指。
"没事了..."他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声音哑得自己都认不出来。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金色的阳光照在湖面上,将昨晚的战场映得一片血红。王永健望着独耳狼消失的方向,知道这场恩怨远没有结束。但此刻,他只想带着队员们平安回家。
远处,村里的炊烟己经袅袅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