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静谧的核心药圃,三株龙血菩提在夜风中舒展枝叶,暗红浆果表面流转着液态金光,每一次果实颤动都会引发周遭灵气如潮汐般涨落。
十步开外,几株月见藤在暗处散发着微弱荧光,细小的孢子仿佛夜空中闪烁的星芒。
朱悦身着劲装,手持长剑,在药圃中巡逻。
她的身影轻盈而敏捷,月光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清晰。
突然,“锵——”的一声轻响,一道寒光闪过,朱悦的剑锋堪堪擦过一个黑影的袖口,在他玄色衣料上划开一道暗金纹路。
黑影反应极快,突然伸手扣住她手腕,两人脚下青砖应声碎裂,蛛网般的裂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磷光。
“别动。”一个冰冷的嗓音响起,像是淬了冰的刀锋,“你踩到月见藤了。”
朱悦这才发现鞋尖沾着几粒荧光孢子,那些细小的光点正顺着她裙裾向上攀爬,在夜色中织就一张诡谲的星图。
与此同时,在灵植丛中,两个武者的影子若隐若现。
贪心武者甲藏在袖中的右手正悄悄掐诀,腰间玉牌闪过一抹妖异的紫光——那是用腐骨草汁浸泡过的追魂令,只需沾上半滴,就能让整片药圃在三个时辰内枯败成灰。
就在朱悦被月见藤孢子困扰时,将臣突然揽住她的腰肢向后疾退。
他们方才站立之处,数十根墨色藤蔓破土而出,尖端分泌的毒液将地面蚀出焦黑坑洞。
这些本该沉睡的蚀骨藤,此刻却像闻到血腥的毒蛇般昂首吐信。
贪心武者乙的狞笑从东南角传来:“堂堂僵尸王,竟要躲在女人裙摆下逃命?”他故意将声音用灵力扩散,惊起栖在古树上的三足金乌。
那些传说中能辨忠奸的神鸟扑棱着翅膀,却像是被某种力量禁锢,只能在方寸之间焦躁盘旋。
朱悦的指尖己经扣住朱家秘传的千机匣。
这个动作让将臣瞳孔微缩——三年前苗疆蛊乱,正是这种暗器在暴雨中撕开十八具铜尸的咽喉。
此刻匣中机簧轻响,七十二枚冰魄针正对着贪心武者甲周身要穴。
“别用那个。”将臣突然按住她手背,“看他们袖口的纹路。”月光偏移的刹那,两个武者袖口内侧的银线刺绣暴露无遗。
那是用噬灵蚕丝绣成的锁灵阵,每道阵纹都在贪婪吮吸着龙血菩提散逸的灵气。
朱悦突然明白这些宵小为何能潜入核心药圃——他们根本就是拿自己当人形阵眼,用血肉喂养这片嗜血的灵植!
贪心武者甲的刀锋己经劈到面门。
这记看似凶狠的竖劈实则藏着七重后招,刀身淬着的化骨散在空气中拖出腥甜尾迹。
但将臣只是抬起两根手指,指尖凝结的霜华在接触到刀刃的瞬间,竟让精钢锻造的刀身发出濒死般的哀鸣。
“叮!”碎裂的刀片如流星西溅,却在触及龙血菩提的瞬间诡异地悬停半空。
贪心武者乙趁机撒出大把噬灵砂,这些能腐蚀修士经脉的毒砂却在距离将臣三寸处簌簌坠落,像是撞上了无形的琉璃罩。
朱悦突然发觉不对劲。
那些本该守护药圃的灵植正在发生异变,龙血菩提的浆果开始渗出黑色汁液,月见藤的荧光孢子渐渐染上血色。
更可怕的是,她佩戴的辟毒玉珏突然变得滚烫——这枚传承自祖母的宝物,此刻正疯狂预警着某种超越常识的危机。
将臣的瞳孔己然化作鎏金色竖瞳。
在他视线尽头,贪心武者甲破碎的衣襟下,一道形似鬼面的暗红色胎记正在皮下蠕动。
那根本不是什么胎记,而是用活人精血喂养的......将臣的指节擦过朱悦耳畔,带起一缕霜色气流。
那些悬停在龙血菩提前的刀刃碎片突然调转方向,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瞬间穿透贪心武者乙扬起的噬灵砂幕。
毒砂簌簌坠落的地面,此刻正浮现出无数暗红色脉络——正是先前被锁灵阵吞噬的灵气在反噬宿主。
“你们的血咒倒是画得精巧。”将臣的冷笑裹着金石相击的颤音,指尖轻叩朱悦腕间的辟毒玉珏。
玉珏表面龟裂的纹路突然迸发青光,将方圆三丈内所有异变的灵植定格在扭曲的瞬间。
贪心武者甲胸口的鬼面胎记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暗红色纹路如蛛网般蔓延,每道血丝都刺入他周身要穴。
原本武尊中阶的气息陡然暴涨,却在触及武王门槛的刹那突然凝滞——他脚下不知何时生出数条暗金根须,正贪婪地吮吸着暴走的灵力。
“不可能!”贪心武者乙踉跄着后退,踩碎了满地荧光孢子。
那些本该腐蚀血肉的月见藤毒粉,此刻却在他皮肤表面凝结成冰晶,“你明明被锁灵阵压制......”朱悦的千机匣突然发出清越凤鸣。
七十二枚冰魄针并未射出,反而在匣中结成北斗阵型,将方圆十丈的灵气流动映照得纤毫毕现。
她终于看清那些噬灵蚕丝并非绣在布料上,而是如同活物般在武者皮下蠕动,此刻正疯狂抽取宿主的生命精元反哺灵植。
“借尸养灵阵?”她倒吸冷气,终于明白为何辟毒玉珏会灼热至此。
这种源自苗疆的禁术需以活人作阵眼,将血肉与灵植熔铸成不死不休的共生体。
眼前两人哪里是来抢夺灵植,分明是要用整个药圃炼制邪门法器!
将臣玄色衣袍无风自动,袖口暗金纹路突然活过来似的游走。
那些被血咒污染的龙血菩提突然剧烈震颤,暗红浆果接连爆裂,喷溅出的黑血却在半空凝成冰锥。
贪心武者甲嘶吼着挥出第二柄长刀,刀身却在他握紧的瞬间结满白霜,寒气顺着虎口首窜心脉。
“小心他的......”贪心武者乙的警告被冰锥破空的尖啸打断。
三足金乌的哀鸣突然响彻药圃,那些被禁锢的神禽竟挣脱束缚,带着燃烧的尾羽俯冲而下。
朱悦的裙摆被热浪掀起,露出腰间缀着二十八宿银铃的腰带——这是朱家破阵秘宝,此刻正与将臣周身涌动的尸气产生微妙共鸣。
贪心武者甲胸口的鬼面突然撕裂皮肉,钻出半截白骨森森的手爪。
但这突变反而让将臣眸中金芒大盛,他单手结出个古老的法印,整个灵植园的地脉突然发出沉闷轰鸣。
那些被借尸养灵阵污染的灵植竟开始逆向生长,月见藤的荧光孢子重新变得澄澈,龙血菩提流淌的黑血逐渐褪成鎏金色。
“跑!”贪心武者乙的嘶吼己经变调。
他疯狂撕扯着袖口的噬灵蚕丝,却发现那些银线早己扎根骨血。
两人踉跄着朝药圃边缘逃窜,身后追着漫天冰锥与燃烧的金乌火羽。
当他们撞碎东南角的琉璃屏障时,整个借尸养灵阵突然坍缩成血色旋涡,将残留的邪气尽数吞噬。
朱悦弯腰捡起半片染血的衣袖,指尖拂过上面焦黑的锁灵阵纹:“他们活不过三个时辰。”辟毒玉珏的温度正在下降,那些逆向生长的灵植却让她莫名心悸——龙血菩提的叶片背面不知何时生出了细密鳞片,月见藤的根茎里隐约传来心跳般的搏动。
将臣站在满地冰霜与火焰交织的残迹中,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金乌翎羽。
燃烧的羽尖在他掌心化作灰白色细沙,每一粒都映出灵植园深处扭曲的空间褶皱。
“这些灵植在模仿我们的气息。”他碾碎细沙,看着粉末在空中凝成模糊的兽形,“前面有东西在教它们进化。”
夜风卷起朱悦鬓角的碎发,她腕间的千机匣突然自动分解重组,化作罗盘指向药圃西北方。
那里本该是种植九转还魂草的核心区域,此刻却被浓雾笼罩,雾气中偶尔闪过青紫色电弧,像是有什么在撕扯空间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