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也察觉周老夫人的变化,心里暗喜,觉得对方终于沉不住气了,不动声色端起茶杯,刚准备抿一口茶才刚抬起胳膊,就被周老夫人一把扣住手腕,力道不小,让她微微有些不适,刚准备斥问对方,就听到周老夫人语气不善斥问,“苏侯呢?!”
母亲大寿这样重要的日子,苏侯身为人子,又孝名在外,却不在,这不得不让人深思。
窦氏脸霎时微僵,随之想起自己儿子如今的处境处境,脸色还是有些不好,却又觉得管家应当是能解决,朱嬷嬷也就是太沉不住气,这么想着,她舒了一口气,刚要找了借口敷衍过去,就听到周老夫人又急不可耐质问语气。
“你最好别瞒我。”
周老夫人一个头两个大,苏芊那边还没想出稳妥的解决办法,苏家这边,要是再闹出什么,那谁都别想好过。
虽然她一向看不上窦氏,跟她接触不多,可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对苏芊的浅薄和无知可是深有体会,刚才见窦氏神情,便清楚她心里想什么,所以不等窦氏敷衍她,便急声打断。
窦氏表情一窒,却不是引以为鉴,而是不满周老夫人在自家地盘上却对自己这般出言不善,微微用力挣脱开周老夫人手腕,边揉捏边道,“这里是苏家,周老夫人想发威还请回你们周家。”
周老夫人眉目一凝,显然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对方还在跟自己争执这个,呼吸一瞬间不畅,甚至想扭头走人,毕竟,大不了,她一纸休书把苏芊休回苏家,索性是他们苏家的丑事。
可是又想到苏芊说的那些关于自己儿子的把柄,到底还是深呼吸压下火气,尽量克制开口,“你女儿己经什么都说了,你不想儿子女儿都被算计,还是跟我说清楚。“
她顾及颜面,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可是只要有脑子的都会警惕。
可偏偏窦氏沉浸在万无一失的幻想中,根本不加深思,甚至还自以为是的思忖,周老夫人这般气势汹汹,莫非是知晓自己哥芊儿合谋算计林苏眠?!
芊儿也太不谨慎了。
这是拿捏住把柄,来要好处的?!
也是,自己儿子出息,连连升迁,岂是那个啃老本的周三可比的。
罢了,看在是自己女婿份儿上,等仁儿坐上首辅位置,也不是不能提拔一二。
这么想着,窦氏气势更足了。
这番落在周老夫人眼里,更是后槽牙发痒,再也顾及不得,首接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怒斥。“我看你昏了头了,你女儿的丑事很快就要满城皆知了,我周家是万万不会留她,你若是识相,就赶紧把自家的屁股收拾干净,免得连累我们周家,让人觉得我周家当初眼瞎,才会选中你们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白眼狼狠毒的人家做亲家。“
窦氏懵了,表情木讷的听着,看着一脸余怒未消的周老夫人,大脑空白了一瞬,才突然一声炸裂,不敢置信的晃了晃,哆嗦嘴唇问出口,“你,你说什么?谁的丑闻?你休谁?!”
周老夫人一脸嫌恶的暼她一眼,偏开脸,冷声嗤笑,“自然是你那算计旁人不成反倒是被算计的女儿,怎么?她被当众看见跟几个男人青天白日苟合,还想瞒住不成?!”
周老夫人说出口都嫌脏,此时此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是昏了头了,竟然被苏芊几句话拿捏,巴巴跑来想对策,就算她有什么把柄,可等她名誉扫地,自己到时候不认,说她污蔑不就成了。
这么想着,又横了窦氏一眼,懒得再沾手,首接起身就要走。
看着周老夫人起身离去,窦氏才恍然回神,只是浑身无力,险险靠着许嬷嬷和另外一位大丫头柳峦搀扶,才勉强站稳,顾不得其他,赶紧吩咐搀扶她去后花园。
“对,假山,刚才朱嬷嬷说的就是假山…”
她一出口,声音都颤抖的不成样子,之前所有的自信,随着周老夫人告知名誉扫地的是苏芊,顷刻间开始崩塌。
一定是林苏眠,她知晓了他们的计划,上次不是她运气好,而是她故意设计逃脱,这次苏芊被她害了,她的仁儿一向都是守规矩的,又是升迁的关键时候,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胡来。
所以,肯定也是林苏眠做的。
这个贱妇,她真没看出来她竟然如此恶毒,害了芊儿还不够,还要害仁儿。
那可是她的夫君,是她孩子的父亲,侯府出事,于她有何好处?!
一路上,窦氏慌不择路,心里不知道把林苏眠骂了多少遍。
而后花园。
刘管家把侯爷和戚娘子送进假山里,就吩咐人守好,闲杂人等不许靠近,甚至后花园这里,也不许人接近,为了以防万一,甚至编造了这里发现蟒蛇的谎言,就怕那些来赴宴的小姐夫人非要来此赏花。
交代好之后,他亲自去请府医过来,又不放心,特地吩咐人去府外请大夫,甚至还专门请人去寻找那些跟花柳巷有关系的大夫。
在他的认知里,妓院那种地方应当时常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而不巧的是,他刚离开假山,就遇到一波要来赏花的人,好说歹说才把这些贵客吓走,好不容易去了府医的住处,却被告知府医被老夫人身边的人请走了,他心里发急,又不好耽搁,便寄希望于自己那些手下能请来大夫。
而他回到假山的时候,果然看到有大夫背着药箱出来,当即面色一喜,迎了上去,正要询问情况,就听到假山内传出一声嘶吼,“废物,都是废物…”
己经耐心耗尽的苏仁,再也维持不住平静。
他刚才分明感觉己经松了,还尝试一番,可没想到刚才那大夫一来,给他和戚宛宛施针后,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长时间的疼痛,让他感觉自己随时都要爆裂。
耐心一点点耗尽,他甚至己经没有心思安抚哭的不能自己的戚宛宛。
甚至心里有些埋怨她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来寻自己,勾引自己做这样的事。
倘若被传出去,那他一世英名…
想着,他嫌恶的扫了一眼戚宛宛…
刘管家脸色微僵,刚要上前询问,就看到大夫一溜烟小跑出去,他一怔,刚要去追,就听到一阵风声袭来,抬头,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打扮的身影,凌空飞跃而来,而方向正是假山。
他一瞬间怔愣,旋即大喊,“有刺客,救,救侯爷。”
岂料话音刚落,就同时响起两道声音。
“刺客,什么刺客?!”
不是旁人,正是侯府主母林氏林苏眠,她一脸的焦急,她身后,还有无数打扮贵气的贵夫人,正簇拥着一起走来,浩浩荡荡,瞬间灼了刘管家的眼睛,让他一时大脑空白,哑口无言。
而与此同时,还有数道身影飞身而来,手里刀剑明亮刺眼,正是巡城司的衙差,顷刻己经落在众人跟前。
引得无数女眷愕然,惊呼,“这是怎么回事?!”
“刺客现身了,在何处?!”
为首地衙差看到这么多身穿华服的贵妇,也是愕然一瞬,旋即淡淡颔首行礼,才看向之前交涉过的管家。
管家己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这时,林苏眠边上的仆妇却突然抬手朝某处一指,“那边假山,刚才有个黑影飞去了那边假山?!”
说着,唯恐衙差看不清楚,还快速朝前走了两步,顷刻间就到了假山旁,然后怔然看着守在假山外的仆妇和盼儿珍儿,目光一凝,突然讶然,“这不是侯爷身边的人儿,怎么在这里?!“
林苏眠嘴角一勾,很自然的接过去,“刚才管家是不是硕侯爷被刺客劫持了?!难道,刺客劫持侯爷,逃进了假山里,我想起来了,这假山中空,里面可以容纳五六个人。”
说罢,突然转身,泪流满面看向衙差,“诸位,还请救我侯爷?”
衙差原本就接到报案,说越狱的大犯现身,一路追随到了苏侯府,就看到有疑似刺客的人儿闯入侯府,之前就要进府搜查,无奈侯府管家阻拦,说会暗地里请府里护院搜寻,唯恐吓到府里娇客,他们左右为难,最后妥协,可没想到却酿成现在局面。
人家侯夫人不仅没有怪责,还言语恳切哀求,不管是为了弥补失误,还是其他,衙差都责无旁贷。
只是刚要提剑救人,就被一人横加阻拦。
管家一脸郁闷,却坚定的拦在前头,“不可…”
“管家,你这是做什么,侯爷被劫持了,你可是侯府的人,莫非,你包庇刺客…“
林苏眠一脸愤恨,目光几乎把管家钉穿。
管家眉头紧锁,他曾经受过侯夫人临时恩惠,可却不得不孝忠侯府,继续昧着良心,“夫人,老奴不敢,只是,侯爷若是真的被劫持,这样冒然进去,只怕…“
他所言有一定道理,一起跟来的其他贵眷颇为认同。
林苏眠面色不变,厉喝出声,“放肆,你的意思是我罔顾侯爷安危?!”
管家面色铁青,努力措辞,“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夫人跟侯爷情深,应当…”
话未落,林苏眠冷声打断,“不错,本夫人跟侯爷多年夫妻感情,所以,本夫人知道侯爷性格刚烈,若是真的被歹人劫持,绝不会任人宰割…“
假山内,苏仁听着一切,目眦欲裂,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眼看众人就要进来,连忙出声,“不许进。“
“侯爷,侯爷果然在里面,侯爷,您没事吧…”
林苏眠急声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