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声音，沈既白实在没忍住，唇角一抽轻笑出声。
母女二人同时转过脸，疑惑地打量他一眼。
这位没事自己笑什么？
唐云锦：“沈大哥，怎么了？”
“没什么。”沈既白掩饰地轻咳一声，“我送你们回去吧？”
唐云锦将岁岁的大氅裹好，“刚好你的中山装我做好了，你去试试合不合身。”
沈既白主动帮她拿过风琴上的奖状和奖品，郑重地捧在手里，跟在她身后走出厂礼堂。
汽车驶向大宅院的方向，岁岁还在好奇地问东问西。
【真是看不出来，麻麻还是个文艺青年，你是在哪儿学的弹琴呀？】
看一眼开车的沈既白，唐云锦低头凑到她耳边。
“当然是少年宫啊，别看我现在就是个车间女工，以前你妈我可是学校的文艺骨干呢！”
她上小学的时候，少年宫正式招生，一分钟都不收免费学。
全胡同的孩子赶集似的都是报名，这样的好机会，唐爸爸当然不会让女儿错过。
原本就是想着多试几个项目的，考上的机率大一点。
没想到，武术班、钢琴班、声乐班唐云锦三考三中，唐爸爸索性就全给她报上。
唐云锦不光形象好，也表现出惊人的潜力，老师们甚至还建议过，让她以后上艺术院校。
可惜唐爸爸意外去世，十五岁的少女被生活强迫长大，退学进厂养家糊口，将那些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抛在脑后。
这些事，哪怕是岁岁也不知道。
【等岁岁长大赚钱了，一定帮麻麻买一架最好最贵的施坦威】
“好。”唐云锦笑着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一口，“我们岁岁最懂事。”
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后座上相拥的母女，沈既白笑了笑，重新将目光移到车道。
很快，三人就回到大杂院。
唐云锦将岁岁放到沙发上，取过挂在衣架上烫得平平整整的中山装。
“沈大哥，你先试试，哪里不合身我再给你改。”
将中山装递给沈既白，她提过暖壶想要帮她泡杯茶，再给岁岁冲杯奶粉。
不想，两个暖壶全是空的。
炉子上的水一时半会开不了，她索性灌上一壶凉水，将热得快塞进去，插上插头，她重新回到客厅。
“怎么样，还合身吗？”
沈既白正将她新做好的中山装穿到身上，伸伸两臂。
“是不是袖子有点长？”
“你是第一次穿中山装吧？中山装和西装不一样，西装讲究露出一两公分的衬衣，中山装要盖住手腕才行，更端重。”伸手帮他正正衣领，唐云锦微微皱眉，“穿中山装不适合穿折领衬衣，你有立领衬衣吗？”
沈既白摇头。
“没事，我这刚好有棉麻布，回头帮你做两件。”
她话音刚落，头上的灯突然闪了闪，灭了。
唐云锦转脸看看窗外，邻居家灯和路灯都亮了，立刻就猜到是自家的电表保险丝烧了。
“肯定是保险丝烧了，岁岁别怕啊，妈妈马上修。”
摸着灯从抽屉里找到手电，唐云锦找出两根蜡烛点燃，又从柜子下面的工具箱里找出需要的工具和保险丝。
“沈大哥，你帮我看下岁岁，我去把保险丝换上。”
沈既白忙着拦住她，“你行吗，还是我来吧？”
“瞧不起咱劳动妇女了不是？”唐云锦一笑，“从我爸去世，我们家换保险丝、修水龙头……都是我弄，简单！”
她说的云淡风轻，沈既白却是心头一疼。
他伸出手掌，夺过她手中的工具、保险丝和手电筒。
“我说我来就我来。”
唐云锦忙着抓过手电。
“可是，你……”
沈既白夺过她的手电筒，转身走出房门。
唐云锦：……
沙发上的岁岁，坏坏一笑。
【麻麻，沈蜀黍这是又霸总上身了】
小家伙话音刚落，沈既白又拉开门走回来。
“云锦，你家电闸在哪儿，我没找到。”
岁岁：……
“岁岁乖，妈妈很快回来。”
向小家伙交代一句，唐云锦拿过他手中的手电走到门外，将沈既白引到墙角，将手电照在电闸上。
看看她的脸，沈既白抿抿唇：“我刚刚不是故意对你发火，只是……”
唐云锦轻笑出声，“我知道你是好心，来吧，我帮你照着点，你干活方便。”
打开电闸上的保护盖，沈既白利落地将保险丝换好，重新推上电闸。
窗内，电灯重新亮起来。
“沈大哥果然换得比我快。”唐云锦搓搓有点发冷的手掌，“走吧，快进屋！”
脚下不小心踩到屋檐下未化的积雪，她脚下一滑，失控地向前一扑。
整个人都扑到沈既白怀里，头正撞在他的下巴上。
唐云锦急忙首起身：“对不起啊，没事吧？”
“没事。”沈既白一笑。
手中的手电光，刚好照在他脸上，男人的下唇上一片新鲜的血迹。
“我看看！”
唐云锦抬手扶住他的脸，将光照到他唇上。
沈既白的嘴唇上，一个新鲜的伤口。
明显是刚刚被她撞到时，被牙齿硌破。
“别动，我看看。”
唐云锦不放心地扶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小心地扶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唇微微翻开。
她还在他怀里，胸口紧贴着他的。
隔着粗针毛衣，依旧能感觉到明显的起伏和柔软。
女孩子的手指有点凉，擦过唇角却仿佛带着火一样。
沈既白喉结滚了滚。
抬手，捉住她煽风点火的手掌。
“我真没事。”
“谁啊，干什么呢？”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断喝。
唐云锦吓了一跳，转脸看过去，认出是隔壁苏奶奶，暗松口气。
“苏奶奶，你吓死我了。”
“是小锦啊？这是……”苏奶奶眯着眼睛打量二人一眼，突然反应过来，“苏奶奶没事儿，你们继续继续……”
老人家笑哈哈地将头缩回门帘，又将门帘支开一条缝。
“没事小唐，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嘭！
房门闭紧。
唐云锦：……
这都哪跟哪儿啊？
“沈大哥，你别介意啊，最近小偷多，苏奶奶是联防队的。”
转过身，她笑着向沈既白解释一句。
目光落在自己抓着手电，压在沈既白肩上的左手。
唐云锦这才注意到，沈既白正被她挤在墙上，她整个人都扑在对方身上。
那姿态，无异于一个正准备欺负良家妇女——不“良家妇男”——的女流氓。
怪不得沈既白刚刚一首说没事，她还在使劲摸人家的嘴……
抬起两手，唐云锦尬笑着后退一步，拉拉身上皱起来的毛衣。
“对不起啊，苏大哥，我刚刚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绝对不是想对你耍流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抬起右手做宣誓状，“我向毛爷爷保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