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草药
乌桓军营。
得知派出去的武氏全部丧命,乌桓王亲自来镜无尘的帐子兴师问罪。
一年前镜无尘被南疆王室排挤,碾转来到了乌桓帐下,乌桓王只恨当初一时鬼迷心窍,竟收留了这个女人。
一年过去了,乌桓被大周打得连连败退,这个女人还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显得他这个王上像跳梁小丑。
“都说你们南疆善蛊,你迟迟不肯下狠手,莫非心里还念着那大周皇帝?”
一句话戳中了镜无尘的痛处。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身份,大周在重金捉拿她,南疆更是豺狼虎豹环伺之地,能给她提供栖居之所的,唯有乌桓。
年轻时候的郑氏便是大周数一数二的美人,莞尔一笑便引得无数男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十六年前她为了逃避追杀,果断划伤了脸,好在岁月不败美人,十六年过去,除了脸上多了几道极浅的划痕,并无太大变化。
乌桓王见过的美人多了,当年在国宴上一见郑氏,便对之念念不忘,没想到十六年后,他还能尝尝大周皇帝的女人是何滋味。
镜无尘起身避开乌桓王的触碰,提醒他,“引起蛊疫,你们乌桓的将士也无法幸免。”
乌桓王动作一顿,轻嗤,“那又如何?”
他国中有万千子民,死一两个又算得了什么?
若能顺利攻下大周,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镜无尘看着乌桓王脸上勃勃野心,依旧目无波澜,“我会如你所愿,但我有一个条件,”
“接下来一切都得听我的。”
乌桓王眯了眯眼。
“大周东南之地连日大雨,新修的堤坝一夜之间坍塌,不妨绕开凉州这块硬骨头,先从东南之地下手。”
“声东击西?”
“不错。”
东南之地是大周最薄弱的地界,从东南之地散播蛊疫,既能动摇大周民心,又能保住乌桓的军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乌桓王权衡利弊一番,最终采纳了镜无尘的建议。
这边镜无尘还在乌桓帐中为乌桓出谋划策,全然忘了还有一个徒弟等着她去救。
裴定将岚雪带回凉州军营,岚雪和乌桓的武士一同出现,那便证明镜无尘就在乌桓军中。
只要赢了这一战,镜无尘便无路可逃。
裴宁命人将岚雪带下去,试图从她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但岚雪从小就生活在南疆蛊教,是镜无尘唯一的徒弟,是镜无尘最忠诚的信徒,不管怎么拷打,就是不肯透露半个字。
这姑娘浑身是毒,方才有两个士兵碰了她,身上立刻就起了疹子。
裴宁只好将她暂时关押,下令不准任何人靠近。
将岚雪带回来,裴定便要去蔓谷找谢鸾,恰好这时帐外来了两个人求见,正是护送谢鸾去蔓谷的禁卫。
裴定急道:“阿鸾呢?”
禁卫面面相觑,硬着头皮回话,“公主......公主留在蔓谷,暂时回不来......”
裴宁蹙眉,“什么叫回不来?发生了何事?”
禁卫斟酌了片刻措辞,详细道了遍经过,“......总之,公主命属下回来报平安,嘱咐世子以军务为重,莫要担心她,待她取到草药便回军营与世子会合。”
此话一落,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云夜觑了眼裴定,“世子,还去吗?”
不等他回答,裴宁替他做了主,“知道你一刻也等不急,但此事还是听阿鸾的。”
“京中传来急报,东南有异动,京都兵力调转不开,急需凉州派兵增援,今晚夜袭击乌桓军营,你去。”
在场几位将领互相对视了几眼。
自从一年前裴定来到军中,裴宁变着法地往他身上堆军功,饶是如此,也没无一人敢在背后议论她任人唯亲。
凉州铁骑本就是淮安王一手拉扯起来的,军中半数武将都是淮安王的麾下,当年裴定尚年幼,长女裴宁接替已故淮安王在的位置,军中便有不少老将反对,拉不下老脸听一个女娃娃的指挥。
裴宁花了十年在在军中站稳脚跟,一众老将皆对她心服口服。
可过去这一年,裴宁所作所为,却大有分揽实权,卸甲归田的意思。
景岱来凉州军营历练的三年,众人看出三皇子对他们将军有意思。
加之一年前帝王召裴宁回京,便是借着皇子选妃的名头。
几个将军不禁猜测,莫非他们将军这一年来的作为,便是为了日后嫁人做打算?
裴宁回京做了皇子妃,日后便不能再继续领兵打战。
裴宁都他们的眼神交流仿如未觉,顾自吩咐副将带一队人马去蔓谷保护谢鸾。
一众将领各自领了任务,拱手告退。
最后帐中只剩姐弟二人。
裴定低头擦剑,“凉州与东南之地相距千里,东南兵力不足,为何要凉州驻军增援?”
裴宁就知道他会问这个,不咸不淡道:“从前景岱帮我良多,还他一个人情罢了。”
“只是因为这个?”
裴宁默了片刻,“景岱已拿到了赵家里应外合的证据,当年父亲与三千将士被困阳明关,派人快马加鞭回上京求援,若非赵鸿半途截下密信,父亲也不会......”
说到这,她顿了顿,“燕王举兵谋反,赵家必定逃不过审判。”
如今景岱已动身前往东南之地镇压乱党,燕王一倒,赵家便是待宰的羔羊。
两个时辰后,裴宁派去的人抵达蔓谷。
谢鸾已在一茅草屋外侯了两个时辰。
苕春蹲在地上困的直打瞌睡。
半日前,谢鸾一路来到蔓谷,终于在一处山崖上看见那两株草,谁曾想被人抢先一步摘走。
看那人穿着,可能是当地的游医,一听对方也是冲着这草药来的,死活不肯相让。
谢鸾见对方不肯给,只好道出自己大老远采这草药的用途,愿以重金换取这草药。
没想到对方的目的和她一致,同样是为了救人,千金万金也不肯换。
眼看着这人要走,谢鸾怕这人走远急忙跟上,匆忙之下不忘命人先回去凉州军营传话。
然而跟到这老头门前,谢鸾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这老头屋里空无一人,哪有什么要救的人。
这株草在药经中并无记载,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便是知道也不会想拿它入药。
谁让她晚来一步,谢鸾只能自认倒霉。
可这两株草对她而言极其重要,对方不肯给,她只能抢了。
裴宁的人赶到时,谢鸾已命人破门而入,从那老头手上抢到那两株草。
那老头大抵看出谢鸾身份不一般,只是想要这株草,无意伤人,瞧见谢鸾身边的护卫都是士兵的穿着,越发肆无忌惮起来,死死拦着谢鸾不让她走......
谢鸾眉间显出一丝不耐,为了摆脱纠缠,只好命人将这老头打晕一起带走。
此行出了点小岔子,倒也算顺利。
从蔓谷回军营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这会天色已黑,谢鸾只好在这茅屋里将就一晚,明日再回军营。
这一晚注定不会太平。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突兀的喧闹声,乌桓王梦中惊坐起,身侧的护卫立刻大步走了过去,一手掀开营帐,呵斥的话刚嘴边,突然又咽了回去——
一把闪着寒芒的剑正抵在他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