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急转身,刚站稳就看到一个双手乌黑的老婆子扑倒在地。
好在她身手灵敏,否则就要被抱大腿了。
乡下人干活,手上有口子,又被各种杂草染色,清水是洗不干净的,自然看着黑黢黢的。
但和这婆子指甲里的黑泥,满手的泥污不同,沈娇分得清楚。
简单的说,这婆子就是埋汰。
“有毛病吧?你有手有脚的,自己养不活自己,还指望我给你活路?
你都叫九婶子了,我又不是你爹娘,凭啥养你个糟老婆子?”
沈娇不客气的回了一句,抬脚想越过婆子进院子去。
王红等人听到动静过来,见到来人,脸色都不好看。
“大力他娘,你要是有困难就去找村长,找族长也行,我奶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凭啥管你?”
王红说着,拦在前头,不让她有机会缠住沈娇。
沈娇这才知道是谁。
李大力的娘,这是断亲了没有免费的劳动力,又被自家下了断绝收货的命令,觉着活不下去了?
但沈娇不同情。
她就算开善堂,也有权利选择救助谁。
“把人撵走,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在我面前叫,当我是泥人呢?”
沈娇冷着脸,不打算搭理对方。
李大力那一大家子里,就他们这断亲的一家人是勤快人,其他的奸懒馋滑就没好东西。
这也是沈娇在大力媳妇善意提醒她的时候,乐意帮一把的原因。
好人不长命,祸害凭啥遗千年?
“九婶子你不能这么干啊!都是老李家血脉,凭啥不给我们一家活路啊!你也不怕老祖宗显灵,半夜来找你!”
大力娘显然是个混不吝的,见沈娇不搭理她,立即放狠话。
沈娇气笑了。
这个大力娘,凭啥认为她会被拿捏?
止住脚步,沈娇似笑非笑的看向大力娘。
“老李家的祖宗要是真的显灵,那也该是来感谢我。
就凭我救了李家那么的儿孙,让他们吃饱喝足,还能赚银子,我就是李家的大功臣!”
沈娇并未把自己当成李家人。
李沈氏,这个称呼她不认,也没人这么叫过。
真当她乐意搭把手,就要三从西德吗?
呸!
鬼老头都让给原配去合葬了,她沈娇在李家不过是辈分高的东家。
“你又没给李家生儿育女,一个寡妇,敬你叫你一声九婶子,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你个丧门星,搅和的我儿子跟我离心断亲,你咋不去死呢!你要是不给我赔偿,我就天天来骂你!”
大力娘也不装了,这胡搅蛮缠的劲儿,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沈娇只觉得辣眼睛,觉得大力娘非常适合演戏,演那种反派绝对本色出演。
“王红啊,咱家擀面杖不够用了吗?这种人,敲掉大门牙,看她漏风了还咋骂。
打一顿不听话,那就多打几顿,打累了就找族长和村长去。”
沈娇嗤笑道:“我嫁到李家的目的是冲喜,乐意帮衬一把,也是看乡亲们淳朴。
但若是我在这儿待得不高兴,合离归家,也不缺给我干活的人。”
最后一句话,沈娇是明晃晃的威胁。
这不是还有来送东西的村民呢吗?
想要过吃饱喝足的日子,谁舍得让财神爷走?
至于大力娘,在村里本就是厌恶的存在。
刚才没人管,是拿不准沈娇会怎么做,也不愿意得罪这种撒泼打野的人,怕被缠上。
可现在不一样了,大力娘不倒霉,他们有盼头的日子就没了!
“大力娘,你可消停的吧!九奶奶就是李家村的大恩人,只要勤快肯干,大伙儿都有好日子过,你自个儿作死,可别连累咱大家伙!”
“赶紧滚,要是惹九奶奶生气,咱们就找族长说理去,把你们一家子逐出族。”
“大力有你这么个偏心眼又黑心的娘,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跟你断亲就对了,你咋还有脸怪九奶奶呢?”
……
王红举着擀面杖,狠话还没来得及放出去,大力娘一家子就被撵走了。
“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沈娇吹了个口哨,一副纨绔的笑脸。
“今儿给你们免费上了一课,可都记住了,借力打力有时候就这么简单。”
不管李家人是否听得懂,沈娇己经回屋歇着去了。
最近运动量有点大,沈娇是能躺着就不坐着,主打一个养生。
天擦黑,厨房飘出香味儿,沈娇这才起身。
她早就醒了,只是懒得动弹。
人啊,果然是天生的懒骨头,越待着越懒。
“这便宜孙媳妇的厨艺不错啊,这香味儿,必须干两碗饭。”
沈娇随意的拢起长发,准备洗漱一下。
还不等擦干净脸,大门口又传来了叫沈娇不喜欢的哭嚎声。
这一天天的,都是吃饱了撑得?
一个个的没事闲的,喜欢找人晦气?
“这一天的,新瓜吃起来没完,比戏本子真多了。”
沈娇嗤笑着出门,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
但这次沈娇有点懵,因为大门口被薅着头发的少女,她真心不认识,那婆子也脸生。
倒是耷拉着脑袋站在门口的少年,沈娇认出是后院的李山。
“咋回事?”
沈娇招手,让大丫给她讲讲,自然而然的分出去半把瓜子。
大丫又把瓜子分给妹妹们,这才小声跟沈娇说了她刚才听说的。
“小山叔回家的时候,救了落水的姑娘,把人给送了回去。
那家人非得让小山叔把人娶了,说人给他抱了,不娶就死在咱家门口,还要二十两银子聘礼。”
大丫同情的看了一眼被人薅头发的少女。
“我听看热闹的大娘说,那婆子是后娘,一首想把姑娘给卖了,就是养的瘦不拉几的,脸还划坏了,卖不上好价。”
大丫说着,往沈娇身边靠了靠。
普遍的重男轻女,后娘手下下的丫头片子更难活,大丫是知道的。
还好,自家奶奶对丫头小子一样好,甚至对丫头更好,她终于不用担心自己被卖掉了。
要不是有奶奶在,她们姐妹几个,也逃不掉被卖了,给家里还债的命。
“正常娶媳妇的聘礼是多少?”
沈娇好奇的问道。
二十两银子,这个价钱绝对是天价了。
土里刨食,一年能存二三两,那都是缩衣节食的。
而古人在生孩子方面,绝对的高产,按照这个聘礼,都得是光棍。
但沈娇问话的时候,视线一首落在那被后娘打骂的姑娘身上,眼里的笑意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