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民百货大楼是七十年前在容市开设的。
在那之前，整个城市的规模仅仅算得上是个大型的乡镇，建筑也多是红砖白瓦和木质板房，田亩鱼塘随处可见。
大楼的建成造成了城市一时的轰动，并在随后几十年里，百货大楼见证了整个城市的发展。
一幢幢高楼被浇筑而起，现代化的车辆开始飞驰，在历史的滚轮下，绚烂的灯光一道道直冲天际，将天空染成暗红。
现在再回头，这栋百货大楼依然成为了这座都市的一位“老人”。
在一片极具现代感的商业街群中间，百货大楼作为历史的见证被保留了下来，它陈旧的外立面无时无刻不在衬托周围的“新生”。
现在，最后的顾客们被集中到一楼依次从出口离开。
巨大的人群拥挤在一边，保安和物业们忙得热火朝天。
他们不断呼吁大家保持秩序以防踩踏，一边还要应对安全官的询问。
几名身着黑衣的安全官急吼吼地跑过来，与大楼负责人交谈，同时指挥起外围拉上警戒条。
负责人有些惊讶，因为安全官们已经换上黑色的作战服，腰间配置了枪械。
许妮“啪”得关上车门，她需要在大楼里提一件水。
她用漂亮的眼睛打量周围，百货大楼现在只能出不能进，周围其他店铺已经被完全清空。
趁着所有人都拥挤在出口，她蹑手蹑脚地扒开警戒条，抿嘴悄悄向着大楼的后门走去。
许妮脚步轻快，她一心只想快些弄完回家休息，今天实在太疲倦了，早知道就该听王叔的，把刘焯抓来当搬运工。
大楼的后门平时的作用就是用于特殊的货物运输以及员工通道，通常情况不会上锁。
许妮推门而入，走进一条封闭的长廊，长廊的尽头是一扇白色的厚重钢门。
这次推开钢门她费了些力气，门缝逐渐扩大，一双黑色的目光看了过来，许妮被吓了一大跳。
随着门缝的扩大，景象逐渐明亮了，一名大楼女员工，兴许是觉得从出口离开太慢，也想从后门离开，反正平日上下班他们都是走这里。
谁曾想巧合之下两人撞上了，互相都被吓了一哆嗦。
许妮抚摸胸口顺了顺气，那名女员工投来了尴尬的笑容。
许妮也是回应。
做完这些，她让出钢门的出口，女员工背着包匆匆离去。
而许妮则缓缓走进大楼内部。
她能够听见远处的喧嚣，那边是出口，最后的客人们都在排队离开，其余地方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购物者，但他们推着推车，风风火火地从货架上取用自已需要的商品。
容市的紧急通知想来也是把大家吓坏了，现在都只想快点买完东西回家，以免遭遇歹徒，受到无辜的迫害。
许妮也不想耽搁，她连忙抽出一辆手推车，直奔饮料区而去。
但她没有注意的是，那扇被她通过后的厚重白色钢门，由于没有合紧，此刻竟在反复摇曳，门缝一张一合，律动像是什么在呼吸。
……
哨兵有没有生还的可能？
王国山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听了哨兵在最后关头与指挥中心通话的录音：
“哨兵：……我们好像看到了一间奇怪的暗室。
接线员：嗯？没开灯的房间？
哨兵：不，不仅仅是没开灯，它比我见过的所有黑还要黑，光视觉上就有一种彻骨的阴冷感，这里没有任何光源点亮，我们只能依赖天空。
接线员：听起来挺怪异的。你的……弹夹申请通过了。光源是天空？你是说太阳？还是月亮？
哨兵：我很难描述，就好像……等等，这是什…么……（电流声）”
乍一看，这和“幽灵”似乎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只是遇到了一间怪异的房间？
但对于一名哨兵来说，怎样的房间才能被称为怪异呢？
“没开灯”、“比所有的黑还要黑”、“看起来就有一股阴冷感”。
就现在的结论来说：安全局把它归结于哨兵在搜索时遭遇了“幽灵”，由于“幽灵”潜藏在一间暗室内，因此对人的感知造成了影响，也就解释了哨兵为什么会有怪异的体验。
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这个结论无法解释最后的电流音。
……
“痕迹科的负责人说，电流音应该是‘幽灵’对电子设备造成的影响。”
安全部指挥中心内，贺楠向郭博士解释。
“从技术上说，确实是信号扰的情况，但是如果按照这个解释，在事后，我们应该能够重新接收到对讲机的信号，毕竟幽灵不会一动不动，它总要离开不是么。”
“信号扰后，也许哨兵们并不知道，他还以为是自已不小心碰错了频道？所以在与幽灵战斗的间隙，重新调整频道，这会导致我们后来无法再联系上他们。”
“可是，这样的信号干扰并不仅仅影响到了哨兵的设备。”
“什么？！”贺楠眉头一挑。
郭博士的一名年轻门生立刻抱来笔记本电脑，上面显示的是容市部分区域的电子地图，地图上有几个醒目的红点，但更多的还是绿点。
“就在刚刚，与天眼系统连接后，iHere帮我们整理出了一些异常的监控。其中靠近哨兵区域的三台设备下线了，并且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
“iHere？”黄成飞局长皱眉。
“噢，是目前国内算力最大的AI核心，源自于十年前的‘新世代’计划，现在还在试用期。只有我们科学院进行个别案件处理时，执政官会授予权限。在传统的AI上，它拥有更加完备的自感知、自适应、自编译功能，硬件方面它连接了目前国内算力最强的量子计算机，机房在首都信息中心，即便是当前使用的有限制试用版，它的算力也可以达到1073.9 petaflops.”
贺楠：“……”
黄成飞：“……”
郭教授：“你说白话。”
年轻人顿了顿说道：“它可以在半分钟内完成1000万张照片的学习和模型生成；在星际信息探索方面，它可以把过去以‘年’为单位的周期变为‘秒’，并且根据数据的情况进行自我总结；总之就是……很听话，且很牛逼……”
贺楠：“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黄成飞：“哈哈哈哈，不错不错。”
郭教授：“……”
年轻人：“不过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卡点是能源，我们的电力……”
郭教授打断道：“说正事。”
“我们现在失去了三台本该正常运转的线下监控，重要的是，对讲机使用的是无线电信号，而监控则是有线的，在这个范围内的设备都出现了问题，并且，它在扩大。”
听到这里，黄成飞与贺楠瞬间感觉头皮发麻。
郭教授这时接过话来：“如果我们忘掉‘幽灵’这个事情，从今天发生的事情来看，无论从哪个角度，它都不是一个生物危害的问题，而是空间问题。甚至有可能，‘幽灵’只是空间问题的衍生灾害。”
“黄局长，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许，这一次，地府的大门正在打开了。”郭教授盯着黄成飞，一字一顿。
后者迎着他的目光，不躲不闪。
“天呐！”
“这是什么？！”
在巨大的指挥中心内，四处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指挥台上的几人朝下面看去，只见越来越多的工作人员木讷地站起身，看着大屏幕。
当郭教授几人疑惑之际，台下跑来一个年轻女人，她对指挥台上的几人说：“领导们，iHere找到画面了，大家看24号图像。”
黄成飞率先找到这幅画面，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从画面来看，监控位于一个商超大楼，一个身穿棕色绒衣的女孩推着推车站在一扇摇晃的钢门前，看起来她正准备去关闭钢门，或者直接通过门离开商超大楼。
但监控从另一个角度正观察着她的视野盲区，也就是那扇门后。
从监控的角度看过去，那是一个漆黑的旋涡，它像头凶兽潜藏在门后。
在场没人知道这是什么，但本能告诉他们，绝对不可以靠近它。
这个如墨的旋涡正在不断膨胀，即将从门后溢出。
所有人后背都生出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但大家好像都明白了什么。
《奇怪的暗室》
《比所有的黑还要黑》
《看起来就有一股阴冷感》
原来哨兵并没有遭遇幽灵的袭击！而是遇到了这个膨胀的空间！
“快！联系在场的安全官！让女孩马上远离那个地方！”
贺楠奋力地嘶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