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县的县丞叫做吴居平。
是贞观三年的进士,原本便是属于宁天县人,后归了宁天县,便就此成为了宁天县的县丞。
不过这县丞的身份 估计很快就要有了变化。
当今县太爷已经上了年龄。
最多再有一两年就该告老,而这县丞的位置,十有八九便该属于县丞的、
至于为何不敢肯定,却是因为还有一个主簿的存在。
当然了。
其中这弯弯绕绕的事情许多,倒也不是现在一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按道理来说,徐峰是不好见县丞大人的。
身份不够。
但当涉及到了人情的时候,有些事情也就比较好办了一点。
听得徐峰求见,吴居平沉默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进来吧。”
进了房间。
徐峰行礼:“见过大人。”
“你在当差,找本官何事?”
徐峰道:“实不敢是打扰大人,只是小的今日遇得了一件事,实在觉得这是一个无解的事情,故而想请大人解惑。”
“无解的事情?”
吴居平眉头一皱:“说来听听,这倒是颇有些意思了。”
徐峰开口:“今日家中出了些事情,家兄早些年上山出了意外,徐家之中便仅留下了一嫂子和小的,这些年来,原本倒也是平安无事……
虽说家中贫困了一些,可倒也是安乐。
可今日苏家忽然登门,欲要带走家嫂,说是昔日兄长和嫂子不遵循三书六礼,这礼不成,家中的嫂子便该是苏,而不是我徐家之人。”
说到这里。
徐峰脾气似乎有些上来了一些。
连声音也急些。
“家兄去世已多年……如今仅留下家嫂一人,我徐峰虽是不堪,也不是那种可以忍得这种羞辱之人。
本欲和苏家来个你死我活,可想起家兄,如今这家中已没了人,若是连小的也真这般冲动,怕是我徐家,至此便没了根……
可想要处理,小的又不知该怎么做,思来想去的,想来也就只有县丞大人,能点拨下小的了。”
吴居平并没说话。
只是静静的看着徐峰……
许久。
忽然笑了起来。
“以前便常听说徐三拳的名号……说是你徐三拳为一莽夫,这做事从来便信奉这手中的拳头硬不硬,如今看来,这传闻却是不好多信。
至少……莽夫这两个字,倒是不好用在你的身上。”
徐峰口中称着不敢。
可心中并不为吴居平的话而感到惶恐。
也不为被看穿了伪装而不安。
他也好。
这县丞大人也好。
皆都是聪明人。
这刚开口,大家心中早就清楚怎么回事了。
只是,清楚是清楚,怎么说,怎么问,怎么回,却又是极为关键的一件事了。
“倒也没有什么敢不敢的……这些年来,你徐家早已经不在是当初的徐家,有些时候,莽一点,总能会好上一些……只是以前的时候便是老夫都觉得,你是真的莽,但今日自你找上了老夫,老夫便清楚你就不再是传闻中说的那般了。”
吴居平道:“行了,也别站着了,自已找个地方坐下吧……按辈分来说,我也该是你的长辈,只是这些年过去,我为县丞,这上下的人眼睛都盯着,也不好说些什么…你呢,也不曾找我,这关系也便算是淡了几分了……”
徐峰坐了下来,听得这话,脸上多了一些惭愧:“这些年徐家在我的手中变得越发的不堪…总是没脸见得大人的。”
“倒也不是你的错。”
吴居平道:“若非台兄 染上了赌,又何尝这般下场?可惜……那些日子我并不在宁元,要不然少不得提醒几分。”
徐峰张嘴。
终是没说什么。
子不言父之过。
哪怕那是前身的父亲,但取代了他的身份,有些礼,自已就该去懂。
若是说了,也就是自已的不是了。
“当年若非台兄给的白银五十,老夫便没了这个上京科举的事了……这是老夫欠下你徐家的。”
吴居平有些感慨。
似乎在追忆往日的种种一幕。
许久,好像才想起徐峰的存在一般。
“今徐家发生的事情,老夫也早有耳闻…若是寻常人来看,大多数觉得,这是苏家和你徐家的事情,但若是在往大了看,这可就不是徐家和苏家的事了……”
“是许家……”
“看来,你也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
吴居平道:
“宁天县中,许氏医馆早想要吞并你安宁医馆……
如今安宁医馆仅有苏殷一人存在,这若是没了苏殷,这安宁医馆也便不复存在……
说是争的一个人。
可实际上,却是争的你那安宁医馆的招牌,和整个宁天县的掌控权。”
吴居平停顿了下:“这是你和许家,数十年来的恩怨…老夫就是想要帮忙,恐怕也做不到。
且……
你更该清楚。
这许家背后站着的人到底是谁才是。
这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刘主簿这般简单,就是那江南道上,也颇有些关系……
不说老夫。
就是县令大人,也总要给几分薄面的。”
徐峰沉默。
他清楚。
否则的话,也就不需要来这里的。
许家这些年来,在宁天县已是一大族。
县衙内,刘主簿的夫人便是许家的人……
这是其一。
最重要的便是这许家这些年甚至在江南道那边,也有着不小的关系。
许家有一子。
单名一个君……
为江南书院生员。
其才学颇为出彩,被那知府大人所看重,那知府大人不仅在公开场合赞扬好几次那许君,更有欲将其招收为女婿。
有了这些关系在,这许家在宁天县中自是成为了通天的存在。
“小子知晓这些,自不敢让大人为难……”
徐峰道:“只是我徐家终究只剩下那安宁医馆,总不好连这最后的家业,也没守住……且家嫂这些年为我徐家辛辛苦苦多年,更不能使之失望。
故而,小子请大人,为小的给许家带一句话便行。”
“只需带一句话?”
吴居平眉头一皱,一度以为自已听错了。
“是,只需一句话……”
“什么话?”
徐峰深吸了一口气。
话。
颇为平静。
可便是这样的话,却是让吴居平感觉到了一股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