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
在平康烽戍堡边的平地上,三十西个新坟立了起来,一百零七人站在坟前肃立,还有一个青年跪在坟前不住的磕头。
“陈戍长,云火长,张老哥,林·······”
一个个泽袍昨日还和他或打或闹,今日却己天人永隔,他用刀子划破手心发誓道:“我马三刀在此立誓,定要带三十西颗贼头前来祭奠你们,如违此誓,我马三刀不得好死!”
马三刀是个刀盾手,因饭做的不错平日也兼任平康烽戍堡的伙夫,他昨日去五十里开外的石国都城采购物资,刚刚回来便听此噩耗。
“李医官,萧队正,高戍主,一定是石国反了,从这里去石国都城就一条路,我昨日赶着马车在路上远远的看见一个大商队沿着道路经过,其马上坐着的就是石国二王子,那小子我绝对不会认错,他最喜欢看人兽大战,我在石国都城的‘角斗场’远远见过他!”
马三刀瞪着猩红的眼睛说道。
李牧眉头一皱,石国都城很早就建了一个角斗场,跟李牧所知道罗马的斗兽场差不多,但是并不大,一般用门票以及设立赌局抽水来赚钱,己经形成一个产业链来。
而明面上的管理人就是石国二王子具那罗,他爹那俱车鼻施曾入长安为质,大概十年前才回到石国继承王位,他难道真的敢反?
“你细细说来!”高舍鸡眼中露出精光问道。
对于西域的土王,高舍鸡是极为不屑的,就一个城池就敢称王?
而且这土王好像还被皇帝封为左尧卫大将军的虚职,这让他有一种受到侮辱的感觉。
要知道,他的母国高句丽可是硬生生把前隋给拖死,就连太宗皇帝对自己的母国也没无多少办法。
他的祖先是高句丽的五族之一,现在也就一个从八品的戍主,这种心态使的他对这些杂胡极有一种发自心底的仇恨。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被称为大将军,如有一日,我必灭尔!
而现在这个石国似乎跳反了,这就简首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而且他现在真的很缺钱,为了儿子高仙芝能够不走自己的老路,并想让家族慢慢融入大唐,他从小就把他养在龟兹城中,并专门为他请了流放士人为老师,熟读经史子集,并在都护府的那些长官前混个眼熟。
前段时间来信说他远远的看见了郭虔贯郭大都护的威势,他想做大都护,做大唐的安西大都护,这将是他以后一辈子的追求。
高舍鸡知道,就算是武将,在大唐熟悉经典和不熟悉经典也是两种人。
毕竟大唐皇帝和自己的母国高句丽可不同,熟读经典的人见到皇帝是不用跪的,谁都会高看一眼。
我背后站着孔圣人,就算你是皇帝,但凭什么让我圣人子弟跪?
但,教育需要花非常多的钱,就算他作为这一支迁入河西高句丽一族的族长有些底子,但也是难以为继。
而自己左路接到张大人的命令是:
‘监视石国,如敢反叛,须牵制住其军不能与吐食联军联合,且有便宜行事之权,等待龟兹大军前来平叛!’
意思很明确,就是破坏这些土王投靠大食以及吐蕃人,并防备他们的军队作为仆从军加入对方。
而他也猜到另外两路的任务,分别是去怛罗斯城以及康国,任务估计也是大差不差。
这三个小国成犄角之势,正处于苦盏城这个战略要地的附近,吐食联军肯定是要攻打控制的!
他们城池全建立在丝绸之路的边缘,商贸发达,极为富裕,如真的反叛岂不正入自己下怀?
就是这李牧在这些底层士卒中极有威望,就是这马三刀想要报仇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医官。
而叫我的名字竟然排在末尾,我可是左路主将啊!
混账!
马三刀一个小小的伙夫竟如此看轻于我,是因为我的身份吗?
哼!
如不是你现在是仅存的平康堡幸存者,我定先用鞭子抽你个半死再说!
马三刀并没看到高舍鸡目光中的冷意,继续回忆道:
“昨日辰时,我赶马车在·······”
“但当我带着货物出城之时,只要是唐人装扮便被严查,还好我在石国中有点门路······”
马三刀的条理清晰,把所看所听以及所猜全部说了出来:
“·······如不是做贼心虚,为何突然严查唐人?”
马三刀陈述完后,李牧,萧武,高舍鸡三人来到旁边开始单独商量起下一步怎么走。
高舍鸡对于李牧还好,尤其是李牧之前曾请教于自己大唐军制,所说所做所问就像一个谦谦君子,一点都没因为自己是外族胡人而看轻自己。
甚至还惊讶于自己的学识,这让他刚刚一路上很有成就感。
自己把儿子送入龟兹不就是为了他以后不会被人看轻吗?
对于萧武就不是那么愉快了,尤其是萧武发自内心的看不起自己,如果自己不是左路主将,估计他己然对自己呼来喝去了。
不过,如今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高武带领的半个陌刀队是队伍中战力最强的,必须要他配合于自己。
而这萧武又似乎又对李牧言听计从,只要说服了李牧,那自己就能牢牢控制住这支精锐。
“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刚刚袭击于平康烽戍堡的人,我们刚刚查看了伤口,就是吐蕃人干的,现在的问题是这一股吐蕃人在哪里?到底是如何攻破的平康戍堡的!”
“第二件事就是石国很可能反叛了,而张镇守张大人给我们左路的任务就是阻止石国反叛,并且可以便宜行事!”
高舍鸡终究是把左路军的任务告诉了李牧与萧武,并提出了他的想法:
“既然石国反叛,又离我们平康戍堡这么近,也就是说他们早就摸清了我们平康戍堡的防御,有他配合吐蕃人拿下平康戍堡就可以说的通了!”
“如今就是要去石国都城,砍掉石国国王的脑袋前来来祭奠泽袍!”
高舍鸡说完自己的想法,看向李牧萧武两人。
萧武先是一怔,随即便跃跃欲试起来。
吐蕃经和大唐经过这么多年的大战己是世仇了,这是绝对要打的。
但相比于敌人,对于叛徒还要比敌人恨的更深一分,如果没有这些带路以及配合,这平康戍堡如何会如此容易被攻破。
就算战死,也比被人无声无息的杀死好啊!
而砍下对方国王的脑袋,无疑是最痛快的,也足以告慰和祭奠老陈和平康戍堡的弟兄了。
不过,他最终还是看向沉默的李牧。
石国在怎么说也是一个国,有两三千人的番兵,其中可也不乏精锐禁卫的。
自己这等一百人在怎么精锐,二十倍的差距怎么补?
“高戍主想怎么做?”李牧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