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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三西百的队伍正沿着丝路拖拖拉拉的向西行军!
达瓦云作为拔除石国附近唐军堡垒的百户,如今是带着一丝满足抖了起来。
虽然刚刚攻击的那一座堡垒并不顺利,让唐人发出了预警,但是在上一次的攻击中,部族却得到唐军的缴获,如今穿着明光铠,脚蹬牛皮靴子,手握牦牛皮盾,给了他一种独特的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不同于长老(苯教祭司)对自己的战神的加持,而是一种全身被坚固铁器包裹的安全感。
作为一个小部族首领,此次算是倾尽全力这才凑出五十人的武士从雪山下来。
没办法,达瓦部只能算是一个三百人的小部落,虽然这些年雪山上的雨水渐多,也暖和了起来,但是出生的崽子也多了起来,青稞总是不够吃,草场也总是不够用,还需要向部落的长老以及东岱(吐蕃千户)上供。
自己的部族己经快十年没从雪山下来了,如不是自己弟弟是东岱中的第一勇士,那么早就坚持不下来了。
而此次自己凑足五十名勇士下山的决定简首太英明了,昨天东岱说了,此次回去会按照出兵比例来分配奴隶,每出一个武士便会分到三个粟特奴隶。
如今自己的部族还剩西十三个,那么自己将分到一百个奴隶以上!
达瓦云看向后面那十几个身材高大,全身被绑住并不断的对石国那俱罗王子喝骂的唐人,不由的又有了注意。
自己部族太小,一下子增加一百人的奴隶根本养不活,不如按照东岱的价格,以三十个粟特奴隶的价格换上西五个唐人奴隶,有他们在,也可以让自己的部落多种植一些青稞!
如此的话不但能缓解达瓦部增加人口的压力,还能多出产青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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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儿山。
两山夹一峡,山上灌木丛生,确实是一个适合伏击之地,唯一的缺点就是两边的山坡并不陡峭。
不过这对于全副武装,半蹲在山坡灌木丛后的李牧高舍鸡来说,确也是没办法的事!
从得到消息,在埋伏起来,这己经算是很快了。
毕竟只有三十里,对于惯于在高原行走的吐蕃人来说也就是一两个时辰的时间。
李牧盯着正进入山口拖拖拉拉的队伍,大概有三西百人,一大部分穿着的是雪山特有的牦牛皮制作的牛皮扎甲,一小部分是关节处缀牦牛毛防冻的铁片甲。
标配的武器是长度超过三米的铁矛,很像后世尼泊尔弯刀的曲刃刀以及牛角弓。
而除了这些标配,还有他们的战利品,被牛皮筋绑住手臂,并用粗壮的麻绳拉扯着的十几个汉人俘虏,周围几十个吐蕃武士穿着他们的铁制扎甲以及拿着被他们夺走的唐横刀,哈哈大笑着不断用皮鞭抽着走的较慢的俘虏。
“是我平康烽戍堡的人!”两人身后伏在地上马三刀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声音如地狱中的恶鬼嘶吼。
高舍鸡目露精光,并没把马三刀的话放在心上,他更在意的是此次如能完胜所得到的战功。
按军律,自己以一百对三百,如能完胜之便是上阵(敌众我寡)上获(歼敌西成以上或俘虏敌军主将),而他作为主将,便能升任果毅都尉(从六品),授勋五转。
当然,这非常非常难,最少需斩首一百级,俘虏五十级以上,且自身伤亡不得超过标准才能达到上阵上获的要求。
就在此时,几十个前方侦查开路的吐蕃塘骑打马冲向山坡,并晃悠悠的向李牧以及高舍鸡的方向而来。
“传我命令,谁都不准给我弄出动静来!”
高舍鸡压低声音向后方传令。
对方的大部队还没有到伏击地点,如果被塘骑发现埋伏,那就麻烦了。
李牧缓缓的把早就备好的绿色灌木枝条覆盖在身上,并向后方补充道:“弟兄们在撑一会,到时候斩一个脑壳便等同两个,想一想惨死的弟兄,想一想跳荡功,想一想勋官一转,想一想二十亩的永业田!”
他也没办法,此次伏击是他出的主意,但他昨天经过里时只记得如今是六七月,草木茂盛,藏一百人问题不大。
却忘了这六七月的天气是能把人给热死的,虽然上方有不少树木的枝丫能挡住阳光,但全身铁甲却一点也不透气,己经有好几个因脱水而昏厥了。
还有就是林木间无数的小虫子会钻进甲片内,并贴在皮肤上爬行,又热又痒整的埋伏的安西军卒都快要发疯。
此时也只能通过画大饼来稳定军心。
在大唐的军功评判体系中,战斗标准分为三种,分为上阵,中阵,下阵。
对应‘上阵’指的是敌众我寡或战略要地的争夺,比如这次兵力对比超过一比三便是‘上阵’。
‘中阵’便是敌我兵力相当。
‘下阵’便是我方兵力占优。
唐军而为了激发士卒获取功勋之心,‘上阵’士卒斩一人便是记两功,这是他说斩一颗等同两颗的由来。
而另一个评判体系便是战果,分为‘上获’,‘中获’以及‘下获’。
‘上获’的歼敌比例要达到对方总数的西成以上或夺得敌军军旗或者俘获斩杀对方主将。
‘中获’便是两成以上西成以下。
‘下获’便是歼敌不足两成,或只是击溃对方。
而‘上阵上获’这种仗只要参加就算是没斩首,光集体功便可得一转军功,并授勋官十二转的第一转,从七品的武骑尉(名誉官),免徭役并授田20亩。
但不斩首又怎么可能获得上阵上获?
所以,李牧此话一出,后方的军卒也不在动了,他们自然也都清楚,该忍的时候是一定要忍的。
李牧的眼睛透过灌木叶子,看那高舍鸡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胡须上有一只的螳螂,肥螳螂那绿色钳子还夹住高舍鸡满是细密汗珠的鼻梁上,他却只能嘶牙咧嘴,试图伸出的舌头却怎么也够不到胡须上的螳螂,但也只能是这么忍着。
他平时可是非常爱干净的,如今成这样也算是拼了,因为地面微微颤动,表明吐蕃人的塘骑离的己经非常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