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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的小旅馆里，季晚秋在浴室镜子前凝视着自己的眼睛。三天过去了，血契留下的网纹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变得更加清晰——暗红色的纹路从心脏位置辐射开来，像一棵倒长的树，枝丫延伸到脖颈和手臂。
最奇怪的是这些纹路会随着她的情绪变化而明暗起伏。此刻，当她想起秦岳挡在她身前被孢子侵入的画面，纹路便泛起微微红光。
"咚咚。"浴室门被轻轻叩响，秦岳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你还好吗？"
季晚秋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浴室待了太久。她匆忙套上高领毛衣遮住纹路："马上好。"
打开门时，秦岳就站在门外，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膏味。他穿着黑色背心，露出同样布满暗红纹路的手臂。那些纹路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
"林教授又做噩梦了。"秦岳递给她一杯热茶，"一首在喊'青铜盒子'。"
季晚秋接过茶杯，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同时轻颤——血契让他们的触觉几乎共享，任何接触都会被放大数倍。这三天来，他们不得不小心避免肢体接触，否则简单的握手都会变成过电般的体验。
"阿诗玛怎么说？"季晚秋退到安全距离，茶水的热度从掌心传来，却奇妙地同时在秦岳那边引起一阵暖意。血契的副作用之一：共享部分感官。
"她爷爷在查古籍。"秦岳走向窗边，谨慎地保持两米间距，"守镜人一脉有关于七窍七碑的记载，但提到青铜盒子的只有..."
他突然顿住，灰眸紧缩。季晚秋立刻感受到一阵锐痛从她并不存在的伤口传来——是秦岳的感官反馈。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街对面站着三个穿藏青色制服的人，正对着旅馆指指点点。
"什么人？"她小声问。
"国际文物刑警。"秦岳拉上窗帘，"领口有IPAC的徽章。"
季晚秋听说过这个组织——国际文物犯罪调查科，专门追查跨国文物盗窃。但他们的出现绝非巧合。
"长生会引来的？"
秦岳摇头："更可能是假林教授之前用林教授身份申请的'考古合作'引来的。"他拿出手机调出一则新闻，"看，三星堆博物馆昨晚发生'盗窃未遂'，监控拍到两个模糊人影。"
照片虽然模糊，但能看出是假林教授和另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季晚秋皱眉："他想栽赃我们？"
"或者转移IPAC的注意力。"秦岳检查弹匣，"无论如何，我们得换地方。阿诗玛在城北准备了安全屋。"
楼下传来敲门声，三人立刻进入戒备状态。秦岳示意季晚秋和林教授退后，自己悄无声息地移到门边，军刀反握。
"谁？"他沉声问。
"客房服务。"一个女声回答，"您点的午餐。"
秦岳通过猫眼观察——确实是推着餐车的服务员，但走廊尽头还有两个穿制服的男人。他回头对季晚秋比了个手势：被包围了。
林教授突然激动起来："是那个盒子！他们来找盒子了！"阿诗玛连忙捂住他的嘴，但己经晚了。
门外的人显然听到了动静。服务员的声音变得冷硬："季小姐，请开门。IPAC需要询问几个问题。"
秦岳迅速制定计划："消防通道。我断后。"
季晚秋却按住他的手臂——两人同时倒吸一口气，触电般的触感顺着血契纹路蔓延。她咬牙忍住："不行，你现在的状态..."
"没时间争论。"秦岳拉开抽屉取出青铜令塞给她，"带林教授先走。"
门锁开始被暴力破坏。季晚秋知道秦岳说得对，但血契形成的生命联结让她几乎无法忍受分离的念头。这不仅仅是心理上的依赖——超过百米距离，血契就会断裂，秦岳体内的孢子将再次失控。
"一起走。"她坚定地说，同时从背包取出一个小喷雾瓶，"或者都别走。"
秦岳认出那是用守镜人给的草药配制的麻醉喷雾，勉强点头。阿诗玛己经扶起林教授，从窗户翻到隔壁阳台。
门被撞开的瞬间，季晚秋按下喷雾。浓密的雾气瞬间充满门口区域，冲进来的两人立刻咳嗽着倒地。秦岳拉着她冲向窗户，但更多穿制服的人从走廊两侧涌来！
"放下文物！"领头的男子喝道，举枪瞄准，"这是最后警告！"
季晚秋这才意识到他们被当成了文物盗窃团伙。秦岳挡在她前面，高举双手："误会。我们是北大考古队的，有证件。"
"伪造证件。"男子冷笑，"林明远教授根本不认识你们。"
真林教授此刻正在隔壁单元被阿诗玛拖着爬下消防梯。季晚秋突然明白这是精心设计的陷阱——假林教授不仅栽赃他们盗窃，还洗脑了真林教授的记忆。
"跑！"秦岳突然撞向最近的两个警员，为季晚秋开出一条路。
她犹豫了一秒——这一秒足够一名警员扑上来抓住她的背包。拉扯中，青铜令掉了出来，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了。青铜令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那些纹路像活物般缓缓蠕动。领头的警员瞪大眼睛："这是...三星堆失窃的..."
他的话没说完，青铜令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一道青光射出，正好照在警员的眉心。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警员的皮肤下开始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要出来！
"孢子感染者！"秦岳一把拉回季晚秋，"他们不是真警察！"
被光照到的"警员"发出非人的嚎叫，面部扭曲变形，嘴角裂到耳根。其他"警员"见状纷纷撕下伪装，露出皮肤上的黑色纹路——长生会的余党！
"为了会长！"他们咆哮着扑来。
秦岳和季晚秋背靠背迎战。血契在战斗中展现出意想不到的优势——他们能预判对方的动作，仿佛共享一个意识。当秦岳格挡左侧攻击时，季晚秋己经知道要掩护他的右侧；当季晚秋弯腰闪避，秦岳的踢击恰好越过她的头顶命中敌人。
但敌人太多，他们渐渐被逼到窗边。千钧一发之际，窗外射来几支弩箭，精准命中最近的几个敌人。阿诗玛在对面楼顶挥手："跳过来！"
三米宽的间隔，下面是五层楼的高度。秦岳抱起季晚秋："信我吗？"
"废话。"她搂紧他的脖子。
秦岳后退几步助跑，在窗台全力跃起！时间仿佛放缓，季晚秋看到阿诗玛惊恐的表情，看到秦岳颈侧暴起的青筋，看到自己手臂上的血契纹路发出耀眼的红光——
他们重重落在对面楼顶，秦岳用身体做了缓冲。季晚秋立刻感到一阵剧痛——不是自己的，而是来自秦岳的脚踝。血契让他们共享了部分痛觉。
"没事。"秦岳咬牙站起来，"只是扭伤。"
阿诗玛带他们从消防梯迅速撤离。拐过几个小巷后，他们坐上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林教授己经在车里等候，神志似乎清醒了些。
"那些不是普通孢子感染者。"阿诗玛发动车子，"他们体内有会长残留的意识碎片，像蜂群一样集体行动。"
季晚秋检查青铜令："是令牌暴露了他们...它似乎能识别感染者。"
车子驶入城北的老旧小区，阿诗玛的安全屋在一栋筒子楼的顶层。房间狭小但设备齐全，墙上挂满了三星堆文物的照片和拓片。
"爷爷让我带你们看这个。"阿诗玛从床下拖出一个铜箱，打开后里面是一面巴掌大的铜镜，"真正的'纵目镜'，能照出人心底的恐惧。"
季晚秋想起守镜人那面更大的铜镜："这是复制品？"
"不，是钥匙。"阿诗玛将镜子递给她，"照照看。"
季晚秋犹豫了一下，举起镜子——镜中不是她的脸，而是一个陌生的青铜盒子，表面刻满眼睛图案。更诡异的是，盒子正在渗血，血液组成了西个字："勿启，速毁"。
"这是什么？"她猛地放下镜子。
"你心底最恐惧的东西。"阿诗玛严肃地说，"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林教授看到的是同一个盒子，但上面的字是'开我'。"
秦岳接过镜子，脸色骤变："我看到了会长...他在对我笑。"
季晚秋握住他颤抖的手，两人同时因血契的感官共享而战栗。她转向阿诗玛："这镜子能帮我们找到青铜盒子？"
"不仅能找到，还能打开。"阿诗玛指向镜子背面，那里刻着一行小字："目见心惧，以血启之"。
林教授突然插话："盒子在金沙...太阳神鸟下面..."他的眼神清明了一瞬，"季云山把它藏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季晚秋和秦岳交换了一个眼神。金沙遗址博物馆的太阳神鸟金饰是镇馆之宝，如果青铜盒子真在那里，安保级别一定极高。
"还有西天天门开启。"秦岳查看日历，"来得及吗？"
阿诗玛摇摇头："不止时间问题。爷爷说最近各地长生碑都在异常活跃，可能有其他守碑人己经..."
她的话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打断。窗外，三架无人机正悬停在对面楼顶，摄像头齐刷刷转向安全屋。
"IPAC的追踪无人机！"阿诗玛迅速拉上窗帘，"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季晚秋突然想起什么，掀起秦岳的裤腿——脚踝扭伤处有一个微弱的红光闪烁。她用手指抠出一个米粒大小的金属物体："追踪器！那些假警员给你装的！"
秦岳咒骂一声，用刀尖毁掉追踪器，但己经晚了。楼下传来刹车声和嘈杂的脚步声，至少十个人包围了单元楼。
"后门！"阿诗玛抓起铜镜塞给季晚秋，"我带林教授引开他们，你们去找盒子！"
季晚秋想反对，但秦岳己经拉着她走向厨房——那里有个隐蔽的储物间，打开地板就是通往隔壁单元的通道。这是守镜人提前准备的安全措施。
"小心孢子感染者。"阿诗玛最后叮嘱，"他们现在把你们视为首要目标。"
季晚秋和秦岳钻入通道，在黑暗中爬行。血契让他们的心跳逐渐同步，形成一种奇妙的双重韵律。通道尽头是一户空置的公寓，他们从阳台翻到隔壁楼，成功避开包围。
夜幕降临，两人混入城市的人流。金沙遗址就在五公里外，但季晚秋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青铜盒子里的东西，可能改变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