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垃圾场的晨雾还没散，楚砚背着秦念走在最前面，帆布包带子磨得肩膀生疼。包里装着九颗归元珠，每颗珠子都在发烫，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里面残魂的敲击声——赵兰的残魂敲得最急，像是在催什么。
“哥，怀表又响了。”秦念拽了拽他的衣领，小女孩后颈的淡粉色印记正随着怀表的滴答声发亮。楚砚摸了摸口袋里的旧怀表，表盖内侧的“回家”二字被体温烘得发暗，缝隙里渗出细小的蓝光，在裤兜上洇出蝴蝶形状的湿痕。
陈锋突然停下脚步，消防斧剁在路边的水泥墩上：“不对劲，老陈记的烟囱没冒烟。”往常这时候，红烧肉的香味早该飘三条街了，可前面巷口只有股淡淡的煤气味，像谁家的煤气罐漏了。
林薇的真实之眼突然刺痛，看见老陈记的记忆碎片：凌晨西点，三个穿黑西装的人撬开店门，领头的人戴着守序者的银色徽章，手里拎着个写着“归元珠回收”的铁皮箱。她后颈的九色蝴蝶印记猛地发烫，最中间的蓝色翅膀映出守序者长老的脸——正是当年在雪山给楚砚下毒的人。
“是守序者的人！”林薇拽着楚砚往巷子跑，帆布鞋踩在碎玻璃上“咯吱”响，“他们要抢归元珠！”
老陈记的木门虚掩着，门框上喷着银漆写的“清理异常”。楚砚踢开门的瞬间，看见陈锋的菜刀插在灶台裂缝里，锅里的红烧肉炖成了焦炭，灶台上摆着九个空铁皮盒，每个盒底都刻着守序者的徽章。
“归元珠被拿走了！”刘叔从柜台底下爬出来，老花镜碎了一片，“他们说归元珠是危险品，要带回总部销毁……”他手里攥着半张纸条，上面用守序者密语写着：“归元珠融合之日，归墟血脉终结之时。”
秦念突然指着天花板：“哥哥，怀表在那儿！”旧怀表卡在通风口上，表盖打开着，九颗归元珠散落在灶台周围，每颗珠子都被刻上了守序者的封印符文。楚砚捡起最近的一颗，珠子里的赵兰残魂正在撞符文，把玻璃珠撞出了裂纹。
“他们想把归元珠和归墟血脉一起毁掉。”楚砚的指尖按在符文上，归墟印记突然暴涨，守序者的封印“滋滋”冒白烟，“老中医当年留的后手，守序者早就知道了。”
巷子口传来汽车引擎声，三辆黑色轿车堵住了去路，守序者长老靠在车门上，手里把玩着个银质注射器：“归墟，把归元珠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他身后的黑衣人举起电磁枪，枪口对准楚砚后颈的印记。
林薇突然站到楚砚前面，九色蝴蝶印记亮得刺眼：“你们才是真正的怪物！”她的真实之眼看见长老的记忆——十年前的雪山，他亲手把“寂灭”毒素注射进楚砚体内，而老中医在一旁笑着说：“归墟血脉不能留，除了我造的克隆体。”
“克隆体也得死。”长老的注射器弹出毒针，针尖映着楚砚的脸，“老中医把你们当武器，我们只是提前销毁危险品。”电磁枪的蓝光打在墙上，把“老陈记”的招牌劈成两半。
陈锋突然把消防斧扔进锅里，烧焦的红烧肉溅起火星，正好落在秦念手里的音乐盒上。盒子“咔哒”打开，飞出只幽蓝的蝴蝶，停在楚砚掌心的归元珠上，赵兰的残魂透过珠子喊：“用归墟血融符文！”
楚砚咬破舌尖，血珠滴在归元珠上，守序者的封印瞬间爆裂。九颗珠子同时发光，汇成道光柱冲天而起，巷口的黑色轿车玻璃全部震碎，守序者长老的银质注射器“当啷”掉在地上。
“不好！归元珠在召唤炁兽！”长老转身想跑，七瞳炁兽的残魂突然从他影子里钻出来，七个脑袋同时咬住他的肩膀，“老东西骗了我们！归元珠是炁兽的复活钥匙！”
楚砚的归墟印记和林薇、秦念的印记连成线，九色光芒组成巨大的蝴蝶图腾，把七瞳炁兽的残魂困在光柱里。赵兰的残魂在归元珠里笑：“老中医留了最后一手，归元珠只认归墟血脉的血。”
光柱突然收缩，九颗归元珠飞进楚砚后颈的印记，七瞳炁兽的残魂发出最后一声悲鸣，化作光点消散。守序者长老跪在地上，后颈的守序者烙印变成蝴蝶形状，和楚砚他们的印记一模一样。
“原来我们都是归墟血脉。”林薇捡起地上的银质注射器，针头刻着老中医的名字，“守序者长老也是克隆体，老东西把所有人都算计了。”
陈锋从灰烬里扒出最后一块没烧焦的红烧肉，油花在他粗糙的手心里滋滋响：“管他什么克隆体，能吃红烧肉就是活人。”他把肉分成三份，楚砚那份最大，上面还带着块脆骨。
秦念咬着肉，突然指着怀表：“哥哥，表盖里变了！”旧怀表的内侧不再是“回家”，而是老中医的亲笔字：“第九十八代归墟，这次当人吧。”表盖缝隙里渗出的蓝光聚成蝴蝶形状，停在楚砚后颈的印记上，再也不烫了。
巷口的晨雾散了，卖豆腐脑的王大爷推着车过来，看见满地狼藉愣了愣：“陈锋，今天还吃辣油不？”
陈锋把焦锅从灶上卸下来，锅底焊着个铁皮盒，正是守序者没拿走的那个：“不吃了，今天炖排骨，加九颗归元珠当调料。”他冲楚砚眨眨眼，铁皮盒里滚出九颗透明的珠子，每颗珠子里都映着个笑脸——赵兰的，老中医的，还有九个婴儿的。
楚砚摸了摸后颈的印记，九色蝴蝶轻轻发烫，不是疼痛，是暖。他想起老中医照片背面的字，原来“回家”不是回雪山，是回人间。林薇把最后一块红烧肉塞进他嘴里，肉皮上还带着焦香，像极了十年前雪山那场火里，老中医偷偷给他留的那块烤肉。
“哥，肉好吃。”秦念的淡粉色印记和林薇的九色印记碰在一起，在晨光里闪了闪。楚砚看着两个妹妹的笑脸，突然觉得后颈的印记没那么碍事了——就算是克隆体，就算是武器，现在也该尝尝人间的烟火气了。
老陈记的烟囱终于又冒烟了，这次飘出来的不是红烧肉香，是排骨炖土豆的味道，混着归元珠的微光，飘向云海市的每个角落。楚砚靠在门框上，听着锅里的咕嘟声，突然觉得，当人挺好，至少能好好吃顿饭，不用再当什么归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