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云收到白薇薇发来的照片时,正坐在梳妆台前摘下珍珠耳环。照片里的画室一片狼藉,被踩烂的向日葵画稿上还沾着汽油渍,像朵被暴雨摧残的花。她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擦拭耳垂,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白薇薇这步棋虽然糙了点,倒也算有点用。
“阿姨,您看到了吧?”白薇薇的电话适时打进来,背景里隐约有香槟开瓶的轻响,“那几个混子下手挺利落,苏念估计现在还在哭呢。”
沈曼云放下丝绒首饰盒,语气听不出喜怒:“画廊那边回话了,说苏念昨天又去送画,被前台拦在门外了。”
“还是阿姨您有办法。”白薇薇的声音甜得发腻,“我就说嘛,对付这种野丫头,就得断了她所有念想。对了,您上次说的那份……”
“急什么。”沈曼云打断她,指尖划过抽屉里那份泛黄的协议,“等你把厉氏和英国那边的合作敲定,我自然会给你。”
白薇薇在那头笑得更欢了:“放心吧阿姨,下周的签约仪式,我保证让烬寒哥哥看到我的价值。到时候……”
“嗯。”沈曼云不咸不淡地应着,目光却落在桌角的录音笔上。那是刚才接电话时顺手打开的,白薇薇得意忘形时说的“混子”“下手利落”,一字不落地录了进去。她轻轻按下保存键,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这丫头野心太大,留着终究是隐患,不如先让她替自己扫清障碍。
挂了电话,白薇薇立刻对着镜子补口红。镜中的女人眼波流转,刚从英国带回的钻石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光。她拿起手机给虎哥转了笔钱,附言:“做得不错,后续还有赏。”
她丝毫没察觉,自己发给沈曼云的通话记录,早己被厉烬寒安排的人截获。那些关于“砸画室”“买通画材商”的聊天记录,正躺在厉烬寒的加密文件夹里,像一颗颗定时炸弹。
而此时的苏念,正趴在厉烬寒书房的地毯上重新作画。画架上的向日葵刚铺好底色,金箔碎屑洒在画布上,像揉碎的阳光。厉烬寒坐在旁边处理文件,目光时不时落在她沾着油彩的鼻尖上,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还有半个月截止,来得及吗?”他递过杯热牛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像触电般缩回手。
苏念低头搅着颜料,声音细若蚊吟:“应该……可以吧。”她没说的是,昨天去画材市场时,老板支支吾吾说“高级颜料断货了”,最后卖给她的都是些劣质品,混着松节油发出刺鼻的味。
这份委屈在三天后达到了顶峰。
苏念接到画廊老板的电话时,正用最后一点金箔修补花瓣。对方的声音带着歉意,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决绝:“苏小姐,实在抱歉,您的画……我们不能展了。”
“为什么?上周您还说很有潜力……”
“是总公司那边的意思。”老板压低声音,“有人打了招呼,说您的作品‘格调不符’。您别问了,我这小画廊实在得罪不起……”
电话挂断的瞬间,苏念手里的刮刀“当啷”掉在地上。颜料溅在她的牛仔裤上,像朵丑陋的墨花。她看着画布上那片尚未完成的向日葵,忽然觉得眼睛发涩——原来那些接二连三的“意外”,都不是巧合。
厉烬寒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苏念蜷缩在画架旁,怀里抱着团皱巴巴的画布,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他心里一紧,刚想开口,手机却震动起来。
是助理发来的消息,附带着段录音和几张照片。录音里是白薇薇和虎哥的对话,照片里是白薇薇和沈曼云在茶馆见面的场景,两人面前的文件上,赫然印着“苏念作品封杀计划”。
厉烬寒的指尖瞬间攥紧,骨节泛白。他一首以为母亲只是态度强硬,却没料到她会默许白薇薇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更没想到白薇薇竟敢留下这么多把柄,还傻乎乎地把所有脏活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悄悄将手机收好,蹲下身轻轻碰了碰苏念的头发:“怎么了?累了?”
苏念猛地抬头,眼眶红得像兔子:“厉烬寒,是不是我真的……不适合画画?”
厉烬寒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他想说“不是”,想说“是有人在搞鬼”,却看到她眼底深藏的疲惫,话到嘴边变成了:“那我们就不画了,好不好?我养你。”
苏念却摇摇头,把脸埋进膝盖:“不是的……我只是想证明,向日葵也能开得很骄傲。”
厉烬寒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捡起地上的刮刀。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看着苏念单薄的背影,又看了眼手机里白薇薇嚣张的自拍,眼底的寒意渐浓——这场围剿,也该结束了。
而此时的白薇薇,正穿着高定礼服参加商业晚宴。她举着香槟穿梭在宾客间,逢人便说“下个月要和厉氏签约”,眼角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她不知道,自己刚才发给沈曼云的“庆功照”,己经被转发到厉烬寒的手机里;她更不知道,沈曼云对着那照片冷笑时,早己将她的名字列进了“弃子”名单。
宴会厅的水晶灯璀璨如星河,映着两个各怀鬼胎的女人。她们都以为自己是棋局的掌控者,却没察觉真正的棋手,早己在暗处布好了收网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