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夜己经深了。
厉烬寒把苏念放在沙发上,转身去拿医药箱。她的手腕被强哥攥出了红痕,后腰撞在墙上,也隐隐透着青紫。他蹲下身,用棉签蘸着药酒,轻轻擦过她的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器。
“疼吗?”他抬头看她,眼底满是心疼。
苏念摇摇头,眼眶却红了。她抓住厉烬寒的手,指尖冰凉:“烬寒,我是不是很傻?明明你提醒过我她不对劲,我却……”
“不傻。”厉烬寒打断她,放下药酒,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是你太重感情,这不是错。”他知道苏念有多珍视那段从小到大的情谊,就像她画里的向日葵,永远朝着记忆里温暖的方向。
可有些温暖,早己在时光里变质。
苏念靠在他肩上,眼泪无声滑落:“我总想起小时候,她把最后一颗糖塞给我,说‘念念,以后我保护你’。可今天……她看着我被人欺负,却躲在后面……”
厉烬寒没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客厅的落地灯洒下暖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那些被背叛撕裂的伤口,在彼此的体温里,慢慢渗出一点暖意。
第二天一早,助理打来电话,说强哥和他那两个同伙己经移交警方,林雅因为参与策划,也被带去配合调查。“另外,”助理顿了顿,“我们查到,林雅的男朋友不仅欠了赌债,还经常对她实施家暴,她身上的淤青……都是他打的。”
苏念正在厨房煮早餐,听到这话,手里的牛奶锅差点摔在地上。厉烬寒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都过去了。”
“她怎么能……”苏念的声音发颤,“就算过得不好,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害我啊。”
厉烬寒关掉火,转过身看着她:“有些人在泥沼里待久了,会想拉着别人一起下去。但念念,你不一样,你心里有光,别让这些事把你的光遮住。”
苏念望着他深邃的眼眸,点了点头。
下午,苏念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说林雅想见她。
厉烬寒不放心,陪她一起去了。会见室里,林雅穿着囚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没了往日的憔悴,只剩下麻木。看到苏念,她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念念,你来了。”
“你有什么话想说?”苏念的声音很平静,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水。
“我对不起你。”林雅低下头,手指绞着囚服的衣角,“强哥打我的时候,我总想着,凭什么你就能过得那么好……我嫉妒你,嫉妒到发疯。那天在你画室,看到厉烬寒对你那么好,我就觉得,那一切本该是我的……”
“没有什么本该是谁的。”苏念看着她,“你过得不好,不是伤害我的理由。小时候的糖,是真的;今天的背叛,也是真的。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了。”
林雅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念念,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好不好?我爸妈还不知道这件事,你能不能……”
“不能。”苏念站起身,“路是你自己选的,该承担的后果,也该自己扛。”
走出警察局,阳光有些刺眼。苏念眯了眯眼,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却又有种解脱的轻松。厉烬寒牵起她的手,掌心温暖干燥:“想去哪里?”
“去画室吧。”苏念笑了笑,“想画点东西。”
画室里,阳光透过天窗落在画布上。苏念拿起画笔,蘸着明黄的颜料,在画布上涂抹。厉烬寒坐在旁边看书,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目光温柔。
画到一半,苏念忽然停下笔。画布上,不再是单纯的向日葵,而是两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站在老巷的夕阳里,手里举着偷摘的葡萄,笑得没心没肺。只是在画的边缘,有一抹淡淡的灰色,像被雨水打湿的痕迹。
“都画下来,就过去了。”厉烬寒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
苏念靠在他怀里,看着画布上的光影,轻轻“嗯”了一声。
有些情谊,就像这画里的灰色,终究会留下痕迹。但生活不会停留在阴影里,就像画布上的向日葵,不管经历多少风雨,总会朝着光的方向,重新绽放。
那天傍晚,厉烬寒带着苏念去了巷口的炸串摊。张叔看到他们,笑着问:“云南不去了?”
“去。”苏念咬着炸得酥脆的茄子,眼里重新有了光,“等我把这幅画画完,就去。”
厉烬寒看着她嘴角沾着的酱汁,笑着用纸巾擦掉,眼底的温柔,比天边的晚霞还要暖。
生活或许总有裂痕,但只要身边有彼此,就总有光会照进来,把那些裂痕,都变成故事的纹路,深刻,却不再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