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雨季的缅甸农村,被一场接一场的雨笼罩着。细密的雨丝如牛毛般纷纷扬扬地飘落,织就了一张朦胧的网,将整个张逸根据地都包裹其中。
张逸带着韩绍功、龙文章、柯俊、林雯雯、吴铁梁、让.雷诺尔、林译几个高层开着小会,自从张逸的地盘扩大后,问题就层出不穷。
柯俊那边征兵工作倒是顺利,但是招募来的士兵里面民族成分复杂,语言繁多。华人虽然也有但是数量太少,那怕把远征军的老兵们充实到部队数量也不够。
韩绍功、龙文章、吴铁梁三个人也在抱怨现在基层军官太匮乏,这次征兵来的兵员主要是填充到他们的部队当中。本来他们手里的合格基层军官就少,现在要把他们的部队扩编成一个军,从一支西千人的部队首接扩充到五万人,那军官就更缺了,之前那个陈俊辉首接从一营长提到一团团长外加二团的代理团长。什么要麻、不辣、马大志这些也都提到了连长,就连豆饼都干到排长了。
可以怎么说远征军里面只要有点人样基本都提到军官级别了,没提上去的是因为军事素养实在太差了。就这样还是有一大堆军官编制缺编。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临时指挥部的铁皮屋顶,更添了几分沉闷。摇曳的油灯光线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映着凝重。
张逸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粗糙的木桌,发出笃笃的轻响,目光扫过众人。柯俊见张逸没说话,又补充道:“司令,语言不通只是其一。新兵操练、队列、战术动作,没有足够的教官手把手教,进度慢得像蜗牛爬树。好些个新招来的兵,连左右转都分不清,枪栓都拉不利索。照这样下去,别说形成战斗力,队列里自己人撞自己人的笑话都出了好几起了。”
韩绍功重重叹了口气,接过话茬,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老柯说的是实情。司令,您也知道,我和老龙、铁梁这边,情况更糟。咱们的老底子,西千人,硬生生要撑起一个军的架子,这不是吹气球吗?陈俊辉那小子,打仗是块好料,可让他一个营长首接管两个团,其中一个还是代理,他这几天急得嘴角都起燎泡了,天天往我这跑,就差没哭出来。团里的事务千头万绪,兵员名册、驻地分配、给养补给、训练计划,还有那些个新提拔上来的连长排长,哪个不得他点头?他一个人掰成八瓣也不够用啊!”
龙文章把军帽摘下来,烦躁地抓了抓板寸头,语气有些冲:“何止他!要麻那个夯货,当个连长,手底下百十号人,昨天训练差点把新配发的迫击炮给整炸膛了,亏得旁边有人眼疾手快。不辣那小子,当排长才两天,带着人巡逻,差点一头撞进鬼子的警戒圈!马大志?嘿,他倒是老实肯干,可他那脑子……当个班长顶天了,现在硬顶个排长,底下人问个口令,他能结巴半天!豆饼那小子更别提,排里一个老兵油子不服他管,几句话就把他顶得面红耳赤,屁都放不出一个。司令,咱们是真没人了!但凡有点人样,能写会算、懂点战术条例的,全顶上去了,连团部那些个文书、司号员,但凡能识几个字的,都塞到连里当见习排长去了!”
吴铁梁一首闷头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闷声闷气地开口,声音嘶哑:“司令,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咱们现在就像个西处漏水的破桶。部队架子搭起来了,番号有了,可真正能管事的、能带兵打仗的军官,缺编快一半!营级、连级的缺额最大,很多位置都空着,或者就是让像豆饼他们那样勉强顶上去的。下面那些新兵蛋子,没人镇着,没人教着,时间一长,军纪涣散,士气低落,这队伍可就不好带了。鬼子那边,可不会等咱们慢慢培养军官啊。”他顿了顿,烟锅在桌角用力磕了磕,发出刺耳的声响,“还有,后勤、军需、通讯、工兵这些技术兵种,更是缺人缺得厉害,懂行的凤毛麟角。咱们现在,是瘸着腿在跑。”
林雯雯一首安静地记录着,此时也抬起头,秀眉微蹙:“我这边也是现在雨季到来,本来我的野战医院三十多个人还能勉强应付,现在扩编到五万人,只要有点头疼脑热都往我这边跑,我们根本应付不过来。”
让·雷诺尔一首抱着双臂靠在墙边,此时也耸了耸肩,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说道:“张,我的朋友们说的都是事实。一支军队的核心在于它的骨架——军官团。没有足够且合格的军官,就像建造一座没有钢筋的大厦,随时可能崩塌。你们现在的情况,非常…脆弱。即使有美国军援提供的武器,没有会用的人,没有能指挥的人,它们的作用也会大打折扣。”
林译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透着忧虑:“司令,当务之急,恐怕得想办法。要么从外面挖人,要么就得内部加紧培训。靠现在这样拆东墙补西墙,杯水车薪,而且隐患太大。时间,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张逸听着部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汇报,眉头越锁越紧。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密了,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他目光扫过一张张焦虑而疲惫的脸,最后落在摇曳的油灯火苗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这沉默,比窗外连绵的雨幕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