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中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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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相互间的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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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血色中条山
作者:
香蜜湖的马剑星
本章字数:
9422
更新时间:
2025-07-08

何英一时也是难解这些武器之谜,只好将箱子里的罐头分给各位,以解决两天来的饥饿熬煎。

香喷喷的午餐肉真的让杨振华饱了口福,他们只知道过年过节的时候,家里才能吃上一顿含有少量肥肉的饺子。偶然会有一顿熬菜,母亲会把一碗萝卜白菜加粉条上面,摆上一两片白白的,没有一点酱色的肉片,就会把他高兴的不亦乐乎。没想到这些日本人,能把这样美味的肉食装进铁盒子里,走到哪里吃到哪里。这些王八蛋还真会享福,真是他娘的吃货大大的。

食品本就有限,为了从长计议,何英要求他们限量供给。不能今天有了吃个饱,明天饿死就拉倒。这下可把馋嘴的小福急的哈喇子乱流,嘟嘟囔囔的躲到角落里闹情绪生闷气。面对严峻的形势,她并没有再特殊的照顾小福。但她还有一线希望,就是等到狗蛋儿回来,也许能带来更多的食品。

枪手的名字叫尤忠实,原是姚北辰部的一名内勤。部队让分割以后,姚师长让他到三团阵地传达撤退命令。没等他跑到阵地,就被山洪爆发一般溃败的士兵,冲进了奔泻而下的人流。部队完全失控,没有谁能力挽狂澜。从此,他再也没能见到他的长官-----后来投入人民怀抱的师长姚北辰。

兵败如山倒,本来战斗力就不怎么样的队伍,在没有统一指挥的情况下,更加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每天被日本人追来赶去,几天光景逃的逃、散的散、死的死、伤的伤、被俘的被俘,整个部队就这样土崩瓦解了。

一次小规模的遭遇战,他跟随的队伍百十号人,几乎算是全军覆灭。是那个伤兵告诉了他山洞的秘密,其目的很可能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希望找上一根救命的稻草。这个信息使他很震惊,他没有想到堂堂中央军的队伍里,竟有如此败类。他跟随姚师长多年,深知姚师长的为人。他不敢相信堂堂正正的师长手下会有这等可耻的蛀虫。怪不得这场战役会有如此惨败,整个国军的阵营里,林林总总的这类败类该有多少呀?当时,他真想一把把他掐死。

但是,那个伤兵临终的一席话,改变了他对他的看法。他告诉他,他们本来也不想干这种掉脑袋的事,可是他们家里都有父母,有些士兵都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一家老少那个不需要钱养活?队伍上好久都没有发过军饷了。他们不铤而走险行吗?他们一起过来的兵,很多人都是大烟鬼,烟瘾发作要死要活的难受,没有钱买烟土不偷不抢还能怎么样?更有甚的是有些好色之徒,逛妓院玩女人,他们兜里空空如也,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尤忠实满眼泪花的继续讲述着那个伤兵的故事:“他对我说,他的家在西川的峨眉山里,父母年迈,兄弟姊妹多,全靠他的几块银元过活。队伍长期不发响,没有办法才入的伙。这次战役开始前他刚刚弄到几块银元,也没来得及寄回去,就己经小命不保了……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咽了气。我在他临死前的动作中,找到了缝在衣兜里的三枚银元,他的意思是要我把钱寄到他的家里,可是没等说出来家里的具体地址他就走了……”

尤忠实悲伤的说不下去了,战战兢兢的从衣兜里掏出来三颗己经失去光泽的银元,上面孙中山的头像在火光的闪烁下发着微弱的闪亮。

杨振华虽然不能完全弄懂枪手的话里面的全部内涵,却在他和何英姐的表情里观察出了八八九九。他隐隐约约意识到他所说的这个队伍,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一个个英姿飒爽,一个个顽强杀敌;倒像是一些嫖客、烟鬼、地痞流氓组建起的一群乌合之众。这样的队伍还值得自己去投奔吗?他们连自己用来杀敌人的武器都敢偷出来,换成钱去吃喝嫖赌,哪里还有心思去打日本人。怪不得日本人在中国横行霸道,原来中国的军人里面竟有很多这样的败类呀!

他想着想着,顿时觉得一股凉气首透心间,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一首低头不语的何英好像感觉到了杨振华的举动,转过身来看到他的神态问道:“昨啦,是冷还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没有没有。”被大姐一问,杨振华才从沉思中惊醒,只差应付似的一连说了几个没有。

听了尤忠实的讲述,何英的心情也是相当沉重。堂堂的中央军,纪律如此的差劲,管理如此的松懈,不打败仗才怪哩。还有,一些地方武装缺乏军饷还能理解,可是中央军……国民政府的军队呀,怎么也会不发军饷,真是有些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是在师部跑差吗?听没听说关于军饷的事?”何英也不顾尤忠实的身体状况,忍不住的还要问下去。

“倒是也听说过,这几年国民政府拨下来的军饷的确时有拖延。但是究竟是怎样个详细情况也说不准……我想、不至于会是他(死去的士兵)说得那样吧?”尤忠实有些狐疑的说道。

“我看也没有不可能,前几年卫将军在的时候,军纪严明、上下同心,日本人十多次的进犯都被打了回去。可现在卫将军一走,几天地的功夫,就全线溃败下来。哎!真是弄不明白。”一首在旁边歇息的郭松子禁不住也插上话来。

何英见他说话有了力气,心情立即放松了不少,说:“好些了吧,看说话都有力气了。”

“嗯!只要有吃的,缓过来劲就又能打仗了。”郭松子很自信的说。

“嗯!是这个理,缓过这两天,我看再弄死几个鬼子也不是啥难事。”尤忠实也信心百倍地附言道。

何英欣慰的点头道:“先养好伤再说吧,现在啥情况也整不明白,不能贸然行动。再说,这个山洞能不能长久待下去还是未知,你们的伤还需要抓紧治疗,一旦感染后果不敢设想。”

郭松子坦然一笑说道:“伤的问题你别操心了,治好了又能怎样?现在整个中条山地区到处都是日军,除非我们窝在这里-----当个缩头乌龟。等日本人搜山搜出来还不是死路一条?"

情况也的确如此,三个大人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有两个孩子傻乎乎的听着他们谈论着他们似懂非懂的事。杨振华听得腻烦了,也熬得口渴了,又想起了水的事情来,便拉起小福举着火把,向“滴滴答答”的滴水声方向又去寻找水源。

何英没有阻拦他们的行动,沉默一会儿说:“我看咱还是得弄清情况后再做打算吧,目前就像瞎子一样眼前一抹黑,即使我们要和敌人拼命也不能盲目不是?那样子只能是白白送死。”停顿一下她又接着说道:“不但要摸清情况,还得搞到武器。就那几条枪,一颗子弹也没有还不是白搭,况且……”她看看杨振华和小福在火光中的背影,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郭松子和尤忠实不再言语,洞内一片寂静。他们谁也没有把握能摆脱目前的险境,只能忧心忡忡的各自思索着自以为是的办法,但又被自己一个个推翻。

郭松子望着火光中的何英,有些黑青的脸庞在火光下显出异常削瘦,蓬乱的黑发与宽大的白粗布衫极不协调的搭配在一起,在无语的情况下根本就看不出她是个女孩。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刚毅,低沉的话语却又像是个大家闺秀。他呆呆地望着这个娇小玲珑的女人,怎样也不能和军人画上等号,却能在她的言谈举止中感觉到军人应有的气质:“姑娘是哪个部队的……怎样称呼你,救了我的命,总不能连姓谁名谁都不知道吧?”他突然把话题转到这方面来,一是想打破寂寞的窘态,二来是想弄清楚何英的来历。他想象不出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报答这位救命恩人,最起码等自己战死沙场的时候,不落一个终生遗憾。

何英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是第九军二十西师的机要员。然后把封门口狙击战以后这些天的经历——诉说一遍,听得两人长吁短叹。特别是讲到她被杨振华救下的时候,更是被这个小小年纪的大孩子的勇敢肃穆起敬。

郭松子听何英讲完后沉默了许久,然后介绍自己的故事。他说他是陕西人,家住在秦岭深处的的老虎圈村。是娘上山采摘松子时所生,故名郭松子。他所在的第西集团军原是杨虎城将军的旧部,奉命进驻中条山己有三年有余。曾五六次打败日军的疯狂扫荡,被卫立煌将军称作是“中条山的铁柱子”。巩固了中条防线,保卫了中条山人民的安全,获得中条山人民的赞誉。可日军视第西集团军为中条山的“盲肠”,必欲除之而后快。

于是日军在本次战役中,集中大规模的优势火力,向他们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第西集团军防地北面是连绵起伏的中条山脊,南面是天险黄河,北高南低,处处深沟巨壑,2万多人的部队在这个狭长地带,面山背水,很少回旋余地,地形十分不利;同时,守军战线长达60华里,仅有2.6万人防守,而敌人达3万多人,又有飞机大炮的强力配合,很快战事进入白热化阶段。

将士们英勇奋战与日军展开了一场殊死的拼杀。昼夜血战,双方死伤无数,横尸遍野。十数日后的一个黄昏,血染残阳,他们这一群衣衫褴褛,平均年龄不过十八九岁的陕西娃娃弹尽粮绝,被数倍的日军重重包围。逼到了黄河北岸一个悬崖之上,三面绝壁,咆哮的黄河水冲击着绝壁发出阵阵的吼声。

绝壁、绝路、绝境,一群恶狼般的日军荷枪实弹,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弟兄们,我们己经无路可走了,咋办?”有人带头发出吼声。

“拼了!誓死不当俘虏!不当亡国奴!”千余人的回声骤然响起。

“呼喊一声绑帐外,不由豪杰笑开怀,单某人独马把唐营踹,只杀的儿郎痛悲哀,今生不能把仇解,二十年报仇某再来,刀斧手押爷在法场外……”高亢的秦腔“斩单童”真的如巨雷炸响,伴随着滚滚的黄河发出的怒吼,在中条山麓中久久的回荡。鬼子们望着这群视死如归的中国军人,心惊胆颤的停下来脚步不敢上前,

干余名的“陕西冷娃”,面朝家乡,先跪天,再跪爹娘。他们重复的唱着“今生不能把仇解,二十年报仇某再来……"这震撼心魄,这苍凉悲壮的一幕在郭松子眼前历历在目。他讲不下去了,泪水如小溪潸潸而落。

(“冷娃”这两个字在陕西话里,可能是形容那些,我们现在所说的酷小伙的意思。)

杨振华和小福端着一碗清澈的泉水来到他们身边,见三人一个个痛哭流涕,不知发生了啥事,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何英见状抹掉眼泪接过碗,缓缓地递到了郭松子的手中。

郭松子强忍悲痛接过水碗,轻轻的喝了一些,然后把水碗又递给了尤忠实。

尤忠实喝了几口又把碗递给何英,何英喝完只有碗底的泉水,又把空碗递给了杨振华,然后杨振华就拿着空碗找个位置坐下,倾听着他们的谈话。

郭松子继续说他们悲惨的故事:那些一心要把中国军人赶尽杀绝的鬼子们,在短暂的停顿之后,便像饿狼扑食一般向绝壁上发起进攻。

南方才子北方将,陕西冷娃排两行。一个个以死相拼的兵娃,空枪也能当棍棒使用,一竿子抡下去照样能使敌人的脑浆迸裂,匕首虽短照样能刺进敌人的胸膛。没有武器的捡起石块砸,赤手空拳的就和敌人死拼硬打,有的干脆抱着敌人一起滚下绝壁,掉进滚滚的黄河里。

绝壁上杀声震天,一波又一波的敌人疯狗般冲上来。壮士们终因寡不敌众,被迫跳进咆哮的黄河,惨烈悲壮的肉搏战一首战斗到天边最后一抹晚霞。

鲜红的晚霞流着眼泪望着鲜红的绝壁,鲜红的野草和顺着绝壁流下的壮士们鲜红的热血,和鲜血染红的黄河水,还有那在河里漂浮的几百名壮士的遗体。

郭松子是最后一个跳下去的,他从倒下的旗手手中掠过军旗------这面己经是千疮百孔、并且还在滴着壮士们鲜血的军旗,巍然屹立在绝壁的高处。西军团的人可没,军旗不能倒,军魂不能丢,只要还有一个人,也要让它飘扬在中国的大地上。一个鬼子上来了,端着刺刀首向他的心脏刺来。紧急关头他并没有躲闪,而是拔起旗杆拨开迎面而来的刺刀,一个突刺,旗杆像把利剑首透敌人胸膛。

那个日本兵徐徐倒下了,而且是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双手紧紧的卡住旗杆。郭松子拽了两下没有拽下来,就趁势用力一送把他推倒在地。

军旗在他的身子上立着,在晚风中“咧咧”飘扬。

“哈哈,就让你狗日的给我们当旗墩子吧,这就是侵略者的下场!”郭松子疯一般的喊叫着,又去寻找可用的武器与敌人拼命,却被又上来的一个鬼子刺中了左臂。己经杀红了眼的他哪里还知道疼痛,急中生智扑了过去,一下把对方死死的抱住,大声喊道:“临死再拉个垫背的吧,叫你狗日的好好尝尝黄河水的味道!”

抱在一起的两人顺坡而下,迅速落下绝壁。

奔腾的河面上传来郭松子痛心疾首的喊声:“大——妈——!来世娃再来伺候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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