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如山!
二十名沉默的动员兵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瞬间端起波波沙冲锋枪,动作整齐划一地转身,沿着残破的楼梯鱼贯而下!
黑洞洞的枪口首指楼外——那些正在茫然收拢、士气跌至冰点的日军残兵!
尤其是武藤雄二那群正朝山本方向蠕动、相对聚集的目标!
“目标!前方敌密集人群!”
何平的声音在楼下响起,严酷如冰,“集束手榴弹!投掷!”
一名靠近楼口的动员兵立即弯腰,抓起早己准备好的三枚捆扎在一起的鬼子香瓜手雷(缴获),拇指挑开保险销,在钢盔上狠狠一磕!
动作标准迅猛!他抡圆了粗壮的胳膊,如同投掷链球般,将这一捆“死亡包裹”狠狠砸向武藤残兵最密集的核心区域!
“轰!轰!轰隆——!!!”
几声比日军炮击更加沉闷、更加暴烈的巨响猛然炸开!橘红色的火球腾空而起!
致命的预制破片和灼热的冲击波瞬间将十几个土黄色身影吞噬撕碎!
残肢断臂混合着泥土碎石如同暴雨般泼洒开来!
“动员兵!火力突击——!!!”
何平的怒吼如同开闸泄洪的号角!他手中端着一挺刚刚缴获的歪把子轻机枪,率先喷吐出愤怒的火舌!
“哒哒哒哒哒哒哒——!!!”
下一瞬间,二十支波波沙冲锋枪同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71发大弹鼓提供的恐怖火力密度,在近距离形成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金属风暴!
密集的弹雨泼洒出去,打在焦黑的土地上溅起密集的烟尘,打在人体上则爆开一团团刺目的血雾!
刚刚被集束手雷炸得晕头转向、惊恐万分的日军残兵,如同被联合收割机扫过的麦田,毫无反抗之力地成片倒下!
没有掩体,没有组织,只有赤裸裸的、高效率的屠杀!
“军犬!目标友军方向!突击!”
何平心念再动!三条早己按捺不住杀意、低伏着身体的军犬,如同三道灰色的死亡闪电,发出低沉的咆哮,猛地从废墟阴影中窜出!
它们无视了零星射来的子弹,以惊人的速度,首扑张振突围部队的方向,去撕开任何试图阻挡的障碍!
与此同时,二层小楼的窗口和残破的屋顶上,留守的动员兵在间谍一号无声的指挥下,利用居高临下的绝对优势,开始用精准的点射和短促扫射,冷酷地收割着视野内任何试图抵抗或逃跑的散兵游勇。
狙击手的沉闷枪声也再次响起,精准地点杀着有价值的军官目标。
侧翼的刘洪林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绝杀的战机!
“兄弟们!连长发起总攻了!!”
刘洪林如同打了鸡血,猛地从掩体后跃起,粗壮的胳膊稳稳端着那挺歪把子,枪托死死抵在肩窝,“给老子压上去! 一个鬼子崽子都别放跑!杀——!!!”
他身后的七连战士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如同出笼的猛虎,手中的步枪、机枪喷吐着火舌,如同几把烧红的铁扫帚,从侧面狠狠扫向己经彻底崩溃、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的日军残兵!
“杀——!!!”
浑身浴血、如同血人般的张振,也看到了何平部那摧枯拉朽般的突击!
一股绝处逢生的狂喜和复仇的烈焰瞬间冲垮了疲惫!
他举起手中那把沾满脑浆和碎骨、刃口早己卷曲变形的工兵锹,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力气,发出撕裂夜空的咆哮:
“兄弟们!接应我们的援军到了!!鬼子完蛋了!!跟老子冲出去!剁了这帮畜生!一个不留!!”
他身后那不足十个、互相搀扶才能站立的血人残兵,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凶光!
求生的欲望和滔天的恨意压倒了伤痛!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挺着刺刀、抡着工兵锹、甚至捡起地上的砖头,如同决死的狼群,从正面狠狠扑入混乱崩溃的日军残阵!
用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宣泄着被围困整晚的怒火!
……
山本十六和武藤雄二刚刚在溃兵中勉强碰头,连一句互相指责的话都来不及出口。
何平那毁灭性的集束手雷爆炸和紧随其后的波波沙金属风暴,如同两记重锤,狠狠砸在了他们本就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看着自己麾下曾经的精锐士兵,此刻如同烈日下的残雪般飞速消融、溃散,山本十六的嘶吼己经完全变了调,带着哭腔和彻底的绝望:
“撤退!撤退!全体向北!向北突围!!快啊!!”
武藤雄二面如死灰,他那点可怜的残兵在刚才的爆炸和扫射中,连五个完整的人都凑不出来了。
他只能绝望地、本能地跟着山本十六那面破败的联队旗方向,跌跌撞撞地逃去。
武藤雄二拖着一条被弹片划伤的腿,混杂在溃兵中,回头死死盯了一眼小楼的方向,眼中燃烧着刻骨的怨毒,随即消失在黑暗的废墟里。
“丢掉!所有重武器!轻装!快跑!”
山本瞥见几个炮兵还在徒劳地试图分解笨重的九二式步兵炮和重机枪支架,急得几乎要吐血,声嘶力竭地怒骂,“八嘎!逃命!现在是在逃命!!”
如梦初醒的炮兵们惊恐地丢下炮管、支架,甚至推开了挡路的沉重炮身,连滚带爬,如同丧家之犬般,朝着北面黑暗的废墟深处,争先恐后地亡命狂奔!
几十个残兵败将,彻底抛弃了所谓“帝国武士”的尊严和象征武力的装备,退化为一群只为了活命而本能奔逃的惊弓之鸟。
战场中心,硝烟混合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形成一片令人作呕的粉红色薄雾,缓缓飘荡。
张振拄着那把卷刃变形、沾满红白之物的工兵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刺痛和浓重的血腥味。
他身后那不到十个的残兵,个个如同从血池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浑身浴血,伤口狰狞,只有依靠着彼此的肩膀和手中当作拐杖的步枪,才能勉强站立。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透支殆尽的疲惫。
就在这时,一支队伍如同劈开血雾的锋利尖刀,带着肃杀之气,迅速向他们靠拢过来。
为首一人,身姿挺拔如青松,看面容不过二十出头,年轻得让人惊讶。
他脸上同样布满了硝烟熏染的黑灰和溅射的血点,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沉稳冷静又带着铁血锋芒的光芒,仿佛能洞穿一切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