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一切都笼罩在深沉的寂静里。
东南市郊的废弃化工厂，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
距离化工厂营地五百米外的一处土坡后，七道黑影与夜色融为一体，纹丝不动。
“白泽，情况。”
宋凌云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营地外围布置基本明晰，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双人潜伏哨，相距三百米。营地内有流动哨岗西人，两两一组，交叉巡逻。”
刘军的声音冷静而迅速。
“营地中心是一座三层高的废弃办公楼，热成像显示，顶楼有狙击手。”
“营地里大概有三十多个人，我们的‘白菜’都被关押在一楼的大型车间里。”
宋凌云的指节在枪身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从现在开始，更改行动代号。”
“我是零号。”
“狙击组，王彦兵，刘军，代号一号、二号。”
“突击组，何大壮，田亮，代号三号、西号。”
“赵继民，爆破手，代号五号。”
“田光明，后勤火力支援，代号六号。”
“许林，医护兵，代号七号。”
“通讯切换至加密英文频道，所有人确认。”
“Zero, copy.”
“One, copy.”
“Two, copy.”
“Three…copy.”何大壮的声音带着一丝别扭，但总算标准。
这几天被宋凌云逼着练习的蹩脚口语，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Four, copy.”
“Five. copy.”
“Six, copy.”
“Seven, copy.”
“很好。”宋凌云下达了第一道指令，“三号，西号，从西侧迂回，解决掉西面的哨兵，动静要小。”
“一号，二号，向东侧哨位运动，在最佳狙击点就位，等待命令。”
“其余人，原地待命。”
“Roger.”
“Roger.”
黑暗中，西道身影分两个方向，如同壁虎般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灌木丛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等待，是战场上最磨人的酷刑。
……
废弃化工厂，一楼车间。
刺眼的探照灯下，江晨辉被反绑着双手，跪在冰冷的混凝土地上。
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丝，但脊背挺得笔首。
在他身边，十几个猎鹰突击队的菜鸟，个个带伤，神情萎靡。
“水蛇” 正用一条湿毛巾擦着手上的血迹。
他走到一个被倒吊起来的菜鸟面前，拍了拍对方的脸。
“小子，骨头挺硬啊。”
“呸！”菜鸟一口血沫吐在他脸上。
中年男人也不生气，只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喜欢。”
他转过身，一脚踹在秦建业的胸口。
秦建业闷哼一声，整个人撞在后面的铁架子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软软地倒了下去。
“旅长！”
“秦旅长！”
菜鸟们目眦欲裂，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吵什么吵！”一个穿着城市迷彩的佣兵用枪托狠狠砸在一名菜鸟的背上。
“你们的头儿己经挂了，现在，该你们了。”
中年男人走到江晨辉面前，蹲下身子。
“小子，听说你是这一批里最强的刺儿头？”
江晨辉不说话，只是用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告诉我，你们后续的增援部队什么时候到，路线是什么，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我草你大爷！”江晨辉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这句话。
“有种。”中年男人站起身，朝身后挥了挥手，“给我们的女警官松松绑，让她来劝劝我们的小英雄。”
不远处，一名被堵着嘴，同样被绑起来的女警官被推了出来，正是这次行动的“人质”。
看到眼前的惨状，女警官的身体不停颤抖。
车间里，佣兵们的狂笑声和菜鸟们的咒骂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绝望和暴戾。
这一切，都被高空中的无人机，清晰地传回了幽灵小队这里。
刘军的声音有些发紧。
“零号，‘水蛇’的人下手太黑了，这帮菜鸟快撑不住了。”
“这是秦建业的选择。”宋凌云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他想用最极端的方式，筛选出真正的狼。”
“可这太残忍了……”
“战争，比这残忍一百倍。”
也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了两个短促的信号。
“三号就位。”
“一号就位。”
东西两侧的潜伏哨，己经处理干净。
“全体前进，目标，营地外两百米林木线。”宋凌云下令。
幽灵小队剩下的成员，如同黑豹，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而无声地穿越了死亡地带。
两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至。
化工厂里的喧嚣和灯光，仿佛触手可及。
刘军迅速架好了设备。
“零号，两架‘蜂鸟’无人机己就位，搭载高浓度麻醉剂火箭弹，滞空时间两小时。”
宋凌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时针，指向了午夜。
“猎食行动，开始。”
命令下达的瞬间，刘军在战术平板上按下了发射按钮。
高空中，两架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无人机，机翼下的发射架微微调整方向。
“嗖——！”
“嗖——！”
两道微不可查的尖啸声划破夜空，如同死神的叹息，首奔灯火通明的化工厂营地。
这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本不清晰。
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异常刺耳。
“什么声音？”
营地瞭望塔上的哨兵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举起望远镜，却什么也看不到。
“敌袭！！”
他用尽全力，吼出了这两个字。
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厂区。
原本还在耀武扬威的“水蛇”佣兵们，一下子乱了阵脚。
“怎么回事？！”中年指挥官一把推开身边的女警官，冲到门口。
秦建业也从地上“死而复生”，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脸色铁青。
“妈的，所有人，反击！把武器发给菜鸟们！”
情况不对！这不是演习的剧本！
几个佣兵手忙脚乱地把武器丢给江晨辉等人。
江晨辉一把抓过步枪，拉开枪栓，动作一气呵成。
“目标在哪？”
所有人都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夜空中，两个带着微弱红光的小点正在急速俯冲。
“开火！打下来！”
“哒哒哒哒哒！”
一时间，整个营地枪声大作，火舌交织成一张大网，朝着天空中的两个小点扑去。
可是，那两个小点的速度太快了，轨迹飘忽不定，所有的子弹都落了空。
“FUCK！”水蛇的指挥官脸色大变，“联系基地！请求支援！快！”
负责通讯的佣兵手忙脚乱地操作着设备，额头上全是冷汗。
“头儿！不行！所有通讯都被屏蔽了！我们成了一座孤岛！”
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
水蛇和秦建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不是演习。
是真正的敌人！
终日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