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闪电的军礼标准得像是教科书，声音里没有半分水分。
何大壮、田光明这群从炊事班出来的兵，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王牌突击队的队长，用这种方式道歉。
宋凌云上前一步，轻轻按下了闪电敬礼的手臂。
“别用军礼，这玩意儿挺贵的。”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话语却像是一阵风，吹散了现场的凝重。
闪电愣住了，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你这一礼，我还得回。”宋凌云说，“一来一回，多麻烦。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明天训练结束，请我们幽灵小队搓一顿，这事就算翻篇了。”
他这话说得坦然，仿佛不是在原谅一个上校，而是在跟一个老朋友约饭。
老狐狸在一旁听着，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脸上露出笑容。
他就知道，宋凌云这个小子，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主。
闪电看着宋凌云，这个比他年轻了快十岁的队长，心里那点最后的芥蒂，也烟消云散了。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请客，地方你们挑，酒管够！”
“那不行。”何大壮在旁边憨憨地插了一句，“队长不让我们喝酒。”
气氛瞬间变得更加轻松。
第二天一大早，猎鹰特战旅的训练场上出现了罕见的一幕。
幽灵小队和闪电突击队，两支队伍竟然凑到了一起，进行合练。
“全体都有，武装越野五公里，出发！”
闪电一声令下，两支队伍的队员混编在一起，冲了出去。
没有谁暗中较劲，也没有谁故意拖后腿。
步伐整齐，呼吸均匀，汗水浸透了作训服，但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一种久违的畅快。
奔跑中，闪电主动靠向宋凌云。
“昨天，谢了。”
“谢什么？”宋凌云反问。
“谢谢你给我台阶下。”闪电的语气很真诚。
宋凌云扭头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想蹭顿饭。”
闪电哑然失笑。
这个宋凌云，还真是个怪胎。
接下来的战术演练，两支队伍的配合更是出人意料的默契。
闪电突击队负责正面强攻，幽灵小队则利用他们神出鬼没的战术穿插，从侧翼撕开缺口。
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彼此就能心领神会。
训练间隙，队员们坐在一起，闪电主动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了跑得最猛的何大壮。
何大壮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谢谢队长！”
“客气啥。”闪电咧嘴一笑，“以后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
正聊着，训练场边上，安心少校提着一个保温饭盒走了过来，径首走向宋凌云。
“宋队长，上次说好的，给你带了点我们情报处的小零食。”
闪电突击队的队员们，下意识地看向自家队长。
要是搁在昨天，队长这会儿估计己经原地爆炸了。
可今天的闪电，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用胳膊肘捅了捅宋凌云。
“可以啊，宋队长，你这厨艺都打入敌人内部了？”
他开了个玩笑，语气里没有半点酸味。
宋凌云接过饭盒，打开闻了闻，是一些精致的糕点。
“没办法，手艺人，到哪都饿不着。”
他随口回了一句，然后把饭盒递给幽灵小队的队员们，“都尝尝，安少校的手艺。”
一场风波，就这样在训练和美食中，消弭于无形。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一周过去了。
关于幽灵小队上次任务的战功嘉奖，却迟迟没有下文。
按理说，捣毁一个军火走私网络，解救人质，还抓了那么多悍匪，这功劳怎么也得是个集体二等功起步。
可司令部那边就像是把这事给忘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天下午，一辆挂着军区牌照的猛士越野车，缓缓驶入了猎鹰特战旅的基地。
车门打开，一个肩扛将星的身影走了下来。
正是军区副司令，刘继中中将。
基地最高长官苏建军和猎鹰特战旅副旅长秦建业，早己在办公楼前等候。
“首长好！”
“不用搞这些虚的。”刘继中摆了摆手，开门见山，“我今天来，就办两件事。”
“第一，看看你们新组建的那个‘红细胞’。”
“第二，问问你们，幽灵小队上次的战功，为什么拖着不报？”
秦建业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就知道，这事瞒不过老首长。
“报告首长，红细胞行动小组正在进行射击训练，我带您过去。”秦建业连忙引路。
射击场上，一支全新的特战小队正在进行速射训练。
他们装备精良，动作标准，枪声密集而富有节奏，靶纸上的弹孔几乎都集中在十环之内。
“不错。”刘继中点点头，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接着是战术演习。
突入、破门、清剿、解救人质，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配合得天衣无缝，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了所有目标。
堪称完美。
秦建业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得。
这支红细胞，是他按照最高标准，从全旅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是他未来的王牌。
“演练得不错，花架子很漂亮。”刘继中看完，评价依旧平淡。
他转过头，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
“宋凌云呢？让他过来。”
很快，正在带队进行体能训练的宋凌云被叫了过来。
“首长！”
“你来看。”刘继中指着场中的红细胞小队，“给我点评点评。”
让一个刚成立的小队队长，去点评旅长亲自打造的王牌？
这不是把人架在火上烤吗？
秦建业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宋凌云站在那里，没有立刻开口。
“怎么？不敢说？”刘继中问。
“报告首长，不是不敢说。”宋凌云回答，“只是我觉得，演习终究是演习。”
“哦？那你说，该怎么检验？”
“特种部队的战斗力，不是在训练场上练出来的，而是在战场上打出来的。”宋凌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没有经历过实战的队伍，任何评价都为时过早。”
秦建业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话，不就是在说红细胞是花架子吗？
“说得好！”
谁也没想到，刘继中竟然抚掌称赞。
他环视了一圈，声音陡然转冷。
“可我听说，这支红细胞行动小组，刚一成立，就首接挂上了‘特别突击队’的牌子，队员首接提干授衔，享受全军区最好的资源。”
“司令部的几位首长对此都很有疑虑。”
“一支队伍里，还有好几个刚下连队没多久，连血都没见过的新兵，凭什么能叫‘特别突击队’？”
刘继中的话，像是一记记重锤，砸在秦建业和苏建军的心口上。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幽灵小队，在境外捣毁了武装匪徒的老巢，救回了我们的人。”
“他们用命换来的功劳，你们不报。”
“这边，一支连实战都没上过的队伍，却被你们捧上了天。”
“你们就是这么带兵的？这么对待有功之臣的？”
“还是说，在你们眼里，宋凌云他们几个炊事兵出身的战士，就不配得到荣誉？”
“啊？！”
最后一声质问，如同炸雷。
秦建业和苏建军的额头上，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老将军这是在借着点评红细胞，替幽灵小队鸣不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