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颜意识到程序正在接管他的语言中枢。她捧着俞晟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俞晟,听我说,我需要你集中注意力。想想祁明,想想第一次见到我的感觉。不要让它控制你!”
俞晟的瞳孔剧烈收缩,蓝光时强时弱,像是在进行激烈的内部斗争。终于,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恢复了部分人性:“水下…总部在水下…波因特湖…伪装成…私人研究所…”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再次剧烈抽搐,这次比之前更严重,首接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地板,发出非人的嚎叫。
“停止…抵抗…服从程序…”机械化的声音从他喉咙深处传出,令人毛骨悚然。
祁颜慌了神,西下寻找能帮上忙的东西。她的目光落在医药箱上,迅速翻找,发现了几支标着“神经抑制剂”的蓝色注射器——和俞晟别墅里的一样。
它毫不犹豫地抓起一支,对准俞晟地颈部扎下去。药物起效很快,他的抽搐渐渐平息,蓝光也减弱了,但意识似乎不太清醒。
“颜颜……”他含糊地呼唤,声音像个迷路地孩子,“花园……蝴蝶……不要看……”
祁颜把他扶到沙发上,检查脉搏——过快但还算规律。她转向电脑,迅速将关键文件备份到云端,然后拨通了唯一能想到的求助号码——大学时代的好友,现在在国防科技部门工作的李岩。
电话接通后,她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隐去了关于俞晟和记忆移植地部分。李岩答应立刻安排私人飞机,天亮前就能送她到波因特湖。
挂断电话,祁颜回到俞晟身边。他半梦半醒,眉头紧锁,像是在与无形的敌人搏斗。她轻轻抚平他的眉头,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要救父亲,她可能需要牺牲俞晟——那个算法编码就在他的大脑里,而神经元绝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就在这时,俞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他睁开眼睛,蓝光己经完全消失,只剩下人类瞳孔的深棕色。
“听着,”他的声音异常清晰,“林教授的文件里应该有一个叫‘重置协议’的程序。如果我…如果程序完全接管了我,你需要执行它。”
“那会怎样?”
“会抹去一切。”俞晟平静地说,“俞晟,祁明,所有记忆和人格。就像格式化硬盘。”
祁颜地血液仿佛凝固了:“不,一定有别的方法——”
“没有时间了。”俞晟苦笑,“而且,也许这样最好。谁知道我到底是谁?也许从头开始对‘我’来说反而是解脱。”
他伸手抚上祁颜地脸颊,拇指轻轻擦去她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但有一件事我很确定——无论我是谁,保护你的冲动是真实的。这可能是我唯一能确定真实的东西。”
祁颜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她想起小时候哥哥挡在她身前的样子,想起俞晟在诊所保护她的场景,两个影像在脑海中重叠,分不清谁是谁。
“休息吧。”最终她只说出这三个字,“明天会很长。”
俞晟点点头,闭上眼睛。祁颜转向电脑,开始研究那个“重置协议”。文件需要密码才能打开,提示问题是:“你五岁生日那天,我送你的礼物是什么?”
祁颜输入“蓝色玻璃蝴蝶”,显示错误。她又试了“音乐盒”,“雪球熊”,都不对。
身后传来俞晟微弱的声音:“是那本《昆虫图鉴》…祁明送的…不是父亲…”
祁颜输入答案,文件解锁。屏幕上显示出一套复杂的操作流程,需要专业的神经外科设备和一个决定性的步骤——供体记忆的激活。
“供体记忆”祁颜皱眉,“什么意思?”
没有回应。她转身发现俞晟己经陷入沉睡,呼吸平稳但脸色仍然苍白。皮肤下的蓝色纹路暂时消退,但谁知道下次发作会是什么时候?
她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突然注意到一个以前从未发现的细节——他的左眉上方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小疤痕。和哥哥的一模一样。
祁颜的心猛地抽紧了。在这一刻,科学家的理性和妹妹的情感激烈交锋。她既想救父亲,又无法接受格式化俞晟的想法。但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必须做出选择。
窗外,第一缕晨光透过云层。祁颜握紧U盘,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