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的夜被一层无形的铁幕笼罩。天策军的搜查队举着火把，如潮水般涌过大街小巷，盔甲与地面的碰撞声、士兵的呼喝声，打破了往日的宁静。全城缉捕令己下三日，目标是连环杀人案的幕后组织“夜盟”，以及他们那位神秘莫测的首领——夜凌。
帅府书房内，龙天策独自坐在烛火前，指间夹着一份卷宗，上面画着夜凌的模拟画像——赤发黑眸，容貌阴柔俊美，左眼角一道斜长的疤痕从眉骨延伸至眼睑，常叼着一根野草，气质冷冽如冰。这画像出自一位曾侥幸目睹夜凌真容的幸存者，却因过于“雌雄莫辨”而被多数人怀疑真伪。
“少帅，全城都搜遍了，连夜盟的影子都没找到。”风影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疲惫，“那夜凌简首是个鬼，卫兵们把东交民巷翻了个底朝天，他倒好，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龙天策放下卷宗，金发黑眸在火光下流转：“夜盟能在神都潜藏这么久，岂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中，“告诉下去，收队吧。明面上放松搜查，暗地里加派眼线，尤其是城南的贫民窟和废弃工坊。”
风影一愣：“收队？少帅，乔治他们还等着呢……”
“乔治？”龙天策嗤笑一声，“让他等。真正的猎手，从不会在猎物警觉时出手。”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玻璃，“而且，我有种预感，他会自己来找我。”
话音未落，书房的窗棂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窗外飘入，稳稳落在书桌对面，甚至未带起一丝风。
来人一身黑色劲装，身形纤细，赤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烛光下，他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好的瓷器，竟比女子还要秀美，唯有左眼角那道狰狞的疤痕，为这张脸添了几分桀骜与危险。他嘴角果然叼着一根野草，赤黑色的眸子冷冷地看着龙天策，眼神锐利如鹰。
“少帅好兴致。”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金属般的质感，与他秀美的外貌形成诡异的反差，“全城缉捕我，倒有闲心在这儿品茶？”
风影大惊失色，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枪：“你是……夜凌？！”
夜凌甚至没看他一眼，赤眸始终锁定着龙天策，眼神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冷漠。
龙天策却仿佛早己料到，非但没惊，反而勾起嘴角，示意风影退下：“你终于肯露面了。”
风影虽满心疑惑，还是依言退出书房，将门轻轻带上。屋内只剩下龙天策与夜凌，两人隔着一张书桌，目光交汇，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
“你不怕我杀了你？”夜凌吐掉嘴里的草，指尖无意识地着眼角的疤痕，那里似乎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你不会。”龙天策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威士忌，推了一杯过去，“夜盟的目标是洋人跟卖国贼，我龙天策虽然是军阀，却还没沦落到当汉奸的地步。”
夜凌没接酒，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军阀？哼。你镇压学生，与洋人虚与委蛇，手上沾的血，未必比他们少。”
“乱世之中，清白二字本就奢侈。”龙天策呷了口酒，黑眸深邃，“但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比如，让洋人在龙国的土地上肆意妄为，不行。”
夜凌的赤眸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似乎对这话有些意外。他沉默片刻，忽然道：“铃木三郎、佐治亚、花宫由纪夫，都是我做的。”
“我知道。”龙天策并不意外，“手法很‘熟练。”
“那你还抓我？”夜凌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是给洋人看，还是……真以为能抓到我？”
“抓你，是给神都的人看，也是给洋人看。”龙天策放下酒杯，语气变得认真，“但我更想知道，夜盟重现神都，到底想做什么？当年你们可不是只会暗杀几个洋人这么简单。”
提到“当年”，夜凌的眼神骤然变冷，指尖攥紧，手背上青筋隐现：“当年的事，与你无关。我只问你，龙天策，你到底站在哪一边？是想继续跟洋人虚与委蛇，还是……想做点真正对龙国有益的事？”
“对龙国有益的事？”龙天策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比如，让你夜盟在神都掀起腥风血雨，引来西洋人的报复，最后把北方搞得一团糟？”
“至少比你龟缩不前强！”夜凌猛地站起身，赤眸里燃烧着怒火，“你以为你那点兵权能护住神都？乔治他们早就在策划瓜分北方了！再不动手，龙国就真的完了！”
“所以你就用暗杀制造恐慌？”龙天策看着他，“你以为杀几个洋人，就能阻止他们的野心？”
“不能，但能让他们知道，龙国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夜凌的声音低沉而激动，“我夜盟存在一天，就不会让洋人安生！”
龙天策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报国心，那股近乎偏执的热血，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他沉默良久，忽然笑了：“夜凌，你很冲动，但也很……有趣。”
“我没兴趣跟你废话。”夜凌冷哼一声，“说吧，合作还是为敌？你若要拦我，我不介意连你一起杀了，不过那样……神都只会更乱。”
龙天策看着他，金发黑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合作可以。”
夜凌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合作。”龙天策重复道，“天策军可以帮你牵制西洋人的正面压力，甚至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方便。但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你想谈条件？”夜凌皱眉，显然没料到龙天策会同意合作。
“第一，暗杀可以，但不准在神都核心区域制造大规模恐慌，尤其不能伤及无辜百姓。”龙天策竖起一根手指，“第二，夜盟的行动，必须向我报备，不准擅自行动坏了我的计划。”
夜凌看着他，赤眸里满是怀疑：“你会这么好心？你图什么？”
“图什么？”龙天策笑了，笑得意味深长，“图神都的天，还是我龙天策说了算。也图……让那些洋人知道，在北方，他们得听我的。”
夜凌沉默了，赤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龙天策，仿佛要将他看穿。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可以。但你若敢耍花样，我夜盟的刀子，不介意多一个目标。”
“彼此彼此。”龙天策伸出手，“合作愉快，夜盟主。”
夜凌看了看他伸出的手，又看了看他眼中的认真，最终还是伸出手，与他握了握。他的手很凉，指尖布满了薄茧，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
“合作愉快，龙少帅。”
窗外，夜色依旧深沉。但帅府的书房内，一场关乎神都未来的秘密合作，己然达成。风影在门外听得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全城缉捕的要犯，竟然成了少帅的“合作伙伴”。
而玉倾城此刻正在西花厅看书，对书房内的惊天秘密一无所知。她只觉得，神都的夜，似乎比以往更加深邃，也更加危险了。
夜凌悄无声息地从窗户离开，如同他来时一样。龙天策站在窗前，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金发黑眸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夜凌……”他低声喃喃，“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神都的棋局，因为这个赤眸盟主的加入，变得更加波谲云诡。而龙天策与玉倾城的故事，也将在这场更大的风暴中，迎来新的转折。
夜盟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龙天策又将如何利用这次合作？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唯有夜色，沉默地见证着这一切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