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府的议事厅里，铜制烛台烧得噼啪作响，映着墙上“铁血护国”的匾额。夜凌斜倚在雕花立柱上，玄色劲装换成了天策军的深灰将官服，肩章上的金星却衬得他气质更加桀骜。他把玩着新领的少将军衔徽章，忽然嗤笑出声：“少帅，你这手‘封官许愿’，倒是比烟杆还能勾人。”
龙天策坐在主位，指尖划过桌上的整编名册：“夜盟的人，个个是百里挑一的狠角色。与其让你们在暗处当刺客，不如明着组支奇兵。”他顿了顿，看向夜凌，“你答应收编，恐怕也不全是为了军衔。”
“算你明白。”夜凌将徽章别在衣襟上，动作带着几分生疏，“‘影子’的手法越来越狠，昨晚我的人在城南据点被端了三个——用的是中央军淘汰的捷克式轻机枪，枪口还抹了鸦胆子毒液。”他卷起袖口，小臂上有片诡异的紫黑淤痕，“这玩意儿，乔治大使的卫队仓库里存着不少。”
玉倾城正在整理改编方案，闻言抬头：“洋人在借‘影子’的手清剿夜盟？”
“不然你以为，老参赞的乌鸦戒指怎么会‘恰好’被我‘借’到？”夜凌冷笑，“乔治想借刀杀人，我夜盟若再单打独斗，迟早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他看向龙天策，眼神第一次正经起来，“少帅肯给编制、给装备，还允诺不干涉夜盟内部规矩……这笔买卖，我夜凌不亏。”
风影站在一旁，手按刀柄，显然仍对夜盟心存戒备：“少帅，夜盟向来独来独往，突然编入天策军，怕是……”
“风影营长多虑了。”夜凌打断他，指尖弹出三枚淬毒的血莲镖，精准钉入窗外的槐树，“改编后，夜盟的人只听少帅和我的命令。至于训练——”他勾起嘴角，“明天开始，我的人会让天策军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夜战之王’。”
龙天策看着他眼中的战意，知道这步棋走对了。夜盟的暗杀能力冠绝神都，若能光明正大地列阵，足以震慑东交民巷那群洋人。他将一份文件推过去：“青年59师的番号，你自己挑的。编制三千人，优先配备乔治‘送’来的M1903步枪，弹药库随时开放。”
夜凌拿起文件，看到“青年59师”的字样，眸光微闪。59这个数字，是他当年加入夜盟时的代号。他没多问，只是将文件收入怀中：“谢少帅。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的人只打仗，不搞政治。”
“军中只论军令。”龙天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影子’的引洪计划还剩两天，乔治的舰队己在大沽口抛锚，大总统那边……”他顿了顿，语气冷下来，“明弈先生发来密电，说总统府内鬼的线索，指向一个戴翡翠扳指的人。”
夜凌挑眉：“翡翠扳指？大总统最爱戴的那枚？”
“不止他。”玉倾城翻开档案，“当年参与二十年前地下勘探的官员里，有位现在的总统府秘书长，也戴一枚缅甸老坑翡翠扳指，与大总统那枚是‘对扳’。”
就在这时，卫兵急报：“少帅！倭国公使井木纲夫求见，说……要接他夫人三花樱子回使馆。”
龙天策与夜凌对视一眼，同时冷笑。三花樱子被救回帅府后一首昏迷，井木纲夫此刻来接人，显然是“影子”的授意。
“让他进来。”龙天策下令，转向夜凌，“你的新部队，该露露面了。”
片刻后，井木纲夫走进议事厅，身后跟着两名倭国卫兵。他看到夜凌身上的天策军将官服，脸色微变，却强装镇定：“龙将军，听闻内子己无大碍，我特来……”
“井木公使来得不巧。”龙天策打断他，指了指窗外，“你夫人刚被我派去‘特殊病房’疗养，由这位夜凌少将亲自看护。”
夜凌适时起身，军靴踏地有声，走到井木纲夫面前。他比对方高出一个头，眼神如刀：“井木公使，三花夫人醒了一次，说了句很有趣的话——‘乌鸦要的不是钥匙，是龙脊下的水’。”
井木纲夫瞳孔骤缩，下意识摸向袖扣，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夜凌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枚乌鸦袖扣，在他眼前晃了晃：“找这个？昨晚你派去刺杀三花夫人的人，己经被我的人喂了 sharks。”
倭国公使脸色惨白，踉跄后退。龙天策看着他的丑态，缓缓道：“井木公使，回去告诉你们军部，三花家族的钥匙，我天策军‘借’来用用。至于‘影子’想炸龙脊的事……”他拿起桌上的勃朗宁手枪，“我的枪，可不认什么国际公约。”
井木纲夫连滚带爬地离开帅府，夜凌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少帅，放他走？”
“不放走，怎么引‘影子’出来？”龙天策擦拭着枪身，“乔治和‘影子’都以为我们不知道引洪计划的真正目的——他们想炸龙脊，不是为了宝藏，是为了引神都地底的暗河冲垮帅府和东交民巷之间的防线，趁乱夺权。”
玉倾城猛地抬头：“暗河？神都地底真有暗河？”
“我母亲当年的勘探笔记里提到过。”龙天策眼神沉下来，“龙脊是暗河的天然堤坝，一旦炸开，半个神都将被淹没。而‘影子’的人，早就挖好了通往安全区的密道。”
夜凌吹了声口哨：“好狠的毒计。水淹神都，趁乱夺权，还能把账算在我们头上。”
“所以，”龙天策站起身，目光扫过二人，“夜凌，你的59师今晚就进驻城隍庙周边，给我死死守住龙脊。玉倾城，你带技术队去地下排水系统，找到‘影子’的密道入口。”
“是！”
“少帅，”夜凌忽然叫住他，“收编夜盟，你就不怕我哪天反水？”
龙天策看着他，金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你夜凌若想反，早在我孤身入夜盟总部时就动手了。”他顿了顿，语气难得温和，“神都这潭水，需要你我这样的‘搅局者’。”
夜凌怔住，看着龙天策转身离去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枚少将军衔，似乎不再只是权宜之计。他摸了摸肩章上的金星，对风影道：“喂，老古董，带我去看看军械库，我倒要瞧瞧，乔治送来的‘废铁’能改成什么玩意儿。”
风影虽仍有戒备，却还是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向军械库，月光下，深灰的军装与玄色的劲装竟奇异地和谐。
此刻，废弃城隍庙的地下密室里，乌鸦面具人看着监控屏幕上夜盟士兵进驻的画面，低声笑道：“龙天策，你果然把夜盟这把刀握在手里了。可惜啊……”他按下手中的遥控器，密室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龙脊的倒计时，只剩最后一天了。”
水面上漂浮的定时炸弹闪烁着红光，与墙上锁链捆绑的巨龙浮雕相映成趣。神都的命运，即将在夜盟归鞘与龙脊将倾的双重阴影下，迎来最终的决战。龙天策握紧了母亲留下的乌鸦铜印，他知道，这场仗，不仅要赢，还要揭开所有尘封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