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一刻的溶洞深处,潮湿的石壁正渗着冰冷的水珠,通风管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锈味。赵铁柱将耳朵贴在管壁上,听着远处日军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的手心全是汗,把腰间的匕首攥得发紧,迷彩服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在昏暗的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老炮,”赵铁柱突然压低声音,带着沙哑的喘息,“你听见没?那些脚步声不对劲。龟田那老狐狸,肯定给咱们下套了。”他说话时牙齿几乎咬得咯咯作响,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老炮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位置,膝盖在金属管道上蹭出刺耳的声响。他眯起眼睛,透过通风管的缝隙往下方张望,随即猛地缩回脑袋,额头上青筋暴起:“狗日的!下面的木箱码得整整齐齐,哪像弹药库的样子?肯定是诱饵!”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赵铁柱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脑海中快速盘算着局势。通风管外传来日军军官训斥士兵的日语,字字如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既然是假的,那就让它假戏真做!老炮,准备燃烧弹,我们给龟田来个‘火烧连营’,掩护撤退!”他的语气斩钉截铁,眼神中透露出破釜沉舟的决绝。
老炮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狠劲:“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上次做燃烧弹的时候,老张还说我用料太猛,这下正好派上用场!”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用粗麻布包裹的燃烧弹,那粗糙的外壳上还沾着泥土,仿佛在诉说着它即将完成的使命。
林薇却突然抓住赵铁柱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柱子哥,这里通风管错综复杂,一旦火势失控……”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眼中满是担忧。
“顾不了那么多了!”赵铁柱甩开她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忘了小李他们怎么死的?这些小鬼子,一个都不能放过!”他的脑海中闪过战友惨死的画面,心中的仇恨如潮水般涌上来。
通风管外的溶洞内,寂静得能听见老鼠啃食木屑的声音。老炮深吸一口气,将燃烧弹从通风口缝隙塞出去。燃烧弹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地砸在“弹药库”顶部的木箱上。刹那间,火焰如同苏醒的巨龙,“轰”的一声腾起数米高,火光照亮了溶洞里日军惊恐的脸。
“果然是木头和汽油!”赵铁柱看着没有爆炸的“弹药库”,咬牙切齿地骂道,“龟田这杂种,真是太阴险了!”他的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懊悔,懊悔自己差点中了敌人的奸计。
浓烟和热浪顺着通风管倒灌进来,呛得众人咳嗽不止。日军守卫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皮鞋在湿滑的溶洞地面打滑的声音、重物倒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乱成一团。龟田愤怒的咆哮从广播里炸响:“八嘎!统统不许动!守住通风口,给我活抓这些支那人!”那声音里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仿佛要把整个溶洞都震塌。
“撤!”赵铁柱一把拽起身边的新兵,“往援军爆炸的方向突围!小鬼子这会儿自顾不暇,正是机会!”他的声音坚定有力,给众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狭窄的通风管内,众人手脚并用,金属管道被烧得发烫,烫得他们的膝盖和手掌生疼。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皮靴声——是小石头!那尖锐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镰刀,一下下割着众人的神经。
“哒哒哒!”子弹擦着通风管壁飞过,溅起的火星落在林薇的脖颈上,烫得她尖叫一声。老炮转身回击,枪口的火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狗东西!看老子不打爆你的狗头!”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仇恨,每开一枪,都像是在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林薇一边躲避子弹,一边用匕首刮着管壁。突然,匕首“咔嗒”一声卡进凹陷处。她心中一紧,伸手摸索,摸到一个用油纸包裹的硬物。当她展开地图的瞬间,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柱子哥!真正的弹药库在后山断崖!老槐树……他早就知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喜悦,仿佛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赵铁柱的瞳孔猛地收缩,盯着地图上那个醒目的“乌鸦”标记,脑海中浮现出老槐树布满皱纹的脸。那个总是坐在村口老槐树下编草鞋的老人,原来一首在暗中布局!“老槐树前辈,您这盘棋下得太大了!”他喃喃自语,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然而,当他们顺着地图指示的方向爬了没多久,一块巨大的岩石横亘在通风管中间,冰冷的石壁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努力。赵铁柱一拳砸在石壁上,震得手掌发麻:“龟田这混蛋,连退路都堵死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小石头阴冷的笑声:“赵铁柱,你们插翅也难逃了。乖乖投降,我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那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林薇悄悄将一枚手榴弹握在手中,压低声音:“柱子哥,拼了!”她的眼神坚定,脸上写满了视死如归的决心。
赵铁柱缓缓转身,看着黑暗中闪烁的枪口,忽然想起入伍那天母亲塞进行李箱的平安符。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金属管道上砸出小小的水花。这一刻,生与死的抉择,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而通风管内的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