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纹的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车轮与砖石相触发出清越的声响。
叶瑶汐攥着帘子，指尖还未掀开半角，裹挟着孩童的笑闹声撞进车厢。
她雪白的耳朵不受控地动了动，蓬松的尾巴在身后扫过檀木。
“等等。”楚景钰忽然按住她肩膀，指尖触到她头上细软的绒毛，“耳朵和尾巴。”
"对哦！还是陛下细心。"她把兽耳与尾巴慢慢缩了回去。
“又忘记了？在外莫要喊我陛下。”楚景钰捏了捏她的手。
她杏眼湿漉漉地眨了眨，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那喊什么？"
"随你。"
楚景钰松开她的手率先踏出车厢，玄衣下摆扫过雕花踏板。
他伸手拉她，叶瑶汐将手轻轻搭进他掌心，锦缎绣鞋刚触到地板，便被眼前盛景夺去呼吸。
整条朱雀大街恍若坠入星河，千盏琉璃灯沿着飞檐垂落，红纱灯笼在夜风中轻晃，将青砖黛瓦染成绯色。
胭脂铺飘来的芍药香混着烤肉摊的滋滋声响，孩童举着莲花灯在人群中穿梭，惊起一片银铃般的笑声。
远处戏台上的唱腔与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连檐角的铜铃都在晚风中叮当作响，撒下满街细碎的流光。
"今天晚上还真是热闹！"叶瑶汐踮脚张望，发间茉莉随动作轻颤。
街角小摊的竹篾上挂满琳琅小物，木雕的拨浪鼓系着红绸，绣金线的布老虎憨态可掬，最显眼处还悬着串在夜风里嗡鸣的竹蜻蜓。
叶瑶汐的脚步突然顿住，目光被不远处摆满琳琅小玩具的摊子牢牢勾住。
竹篾上悬着的木头拨浪鼓、绣着金线的布老虎，还有在夜风里轻轻摇晃的竹蜻蜓，每一样都让她挪不开眼。
摊主是个慈眉善目的老汉，见她驻足，立刻笑着吆喝：“这位娘子可真好看！瞧瞧这些物件，都是老汉亲手做的，买一个来玩玩？”
叶瑶汐眼睛亮晶晶地仰头看向楚景钰，脸颊泛起两团可爱的红晕，尾音拖得又软又甜：“夫君～买一个嘛。”
说着还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水汪汪的杏眼里满是期待。
楚景钰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胸腔里的心跳陡然加快，像是被突然敲响的战鼓。
他垂眸看着她，表面却依旧保持着惯有的沉稳，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往日朝堂上翻云覆雨的帝王，此刻不得不暗自深呼吸平复心绪，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伸手替她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耳垂：“夫人想要哪个？”
叶瑶汐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弄得耳尖发烫，却仍不依不饶地指着摊子最角落的一只瓷雕狐狸。
那狐狸浑身雪白，眼睛是两粒圆润的黑曜石，脖颈还系着枚小小的铜铃，随着夜风轻轻晃动，发出细碎悦耳的声响。
“我要那个小狐狸！”她边说边伸手去够，发间茉莉香首首往楚景钰鼻间钻。
摊主笑眯眯地拿起狐狸，递过来时还打趣道：“这位郎君疼娘子疼得紧呢！”
楚景钰接过，突然将它举高，故意悬在叶瑶汐够不到的位置。
“想要？”他低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叫声好听的。”
叶瑶汐瞪大了眼睛，脸颊涨得通红，伸手去抢却被他轻松避开。
“楚景钰！”
她跺了跺脚，“你耍赖！”周围的路人见状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她又羞又急，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
楚景钰浑身一僵，举着瓷狐狸的手差点没稳住。
他垂眸看着叶瑶汐得逞的笑脸，最终还是塞进她手里。
“就会胡闹。”他低声道，语气却没了半点威慑力。
叶瑶汐拿着瓷狐狸，摇了摇，铜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明明是你先欺负人。”
她嘟囔着，收起的尾巴却仿佛还在空中欢快地摆动。
“前面好像有好玩的，我们快去！”
说着便拽着楚景钰的袖子往前跑，瓷狐狸的铜铃声一路叮咚作响。
就在这时，叶瑶汐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阵机械音，“叮！攻略对象好感度 +10％，当前好感度85％。”
她脚步微微一顿，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看来刚刚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果然起了大作用。
夜风卷着糖画甜香掠过耳畔时，叶瑶汐突然被不远处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勾走了视线。
穿过两盏缠枝莲纹灯笼，街角空地上支起一排草靶，身着短打的汉子们正拈弓搭箭，围观人群不时爆发出惊呼——最中央的高杆上，一盏缀着银穗的兔子花灯在夜风里轻轻摇晃，琉璃眼睛映着灯火，狡黠灵动。
"好好看啊！"叶瑶汐踮脚望着花灯，尾音里全是惊叹。
"那个兔子灯居然是彩头！"
楚景钰顺着她目光望去，见那花灯脖颈处还系着红绸，底下木牌写着"百步穿杨"西字。
他唇角勾起："这有何难，我帮你拿。"
"不要，我还没玩过弓箭呢！"
叶瑶汐拽住他衣袖轻轻摇晃，杏眼里跃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让我试试！"
还未等楚景钰开口劝说，她便像只撒欢的小狐狸，攥着他的手往摊位方向拽。
摊主见状急忙阻拦："姑娘使不得！这弓有些重……"
叶瑶汐满心满眼都是那盏狐狸花灯，“老板别着急，我就试试。”
说完便伸手抓起案上的竹弓，她卯足力气拉开弓弦，箭矢离弦时带着破空锐响——只是准头全无，"嗖"地一声射向右侧糖葫芦摊！
"哎呀！"尖叫声混着脆响炸开，糖葫芦串哗啦啦散落一地，竹签与山楂滚了满街。
叶瑶汐耳尖几乎要不受控地冒出来。她转头看向楚景钰，"好像有点歪了......"
楚景钰沉默点了点头，两秒后才开口，"我养的狐狸精，果然与众不同。"
走上前，看着慌乱收拾摊子的摊主，指尖轻弹便将碎银稳稳落在对方掌心，"照价赔偿，多的赔罪。"
他接过摊主新递来的弓箭，袖口滑落时露出一截因用力挤出青筋的手腕，"看好了。"
弓弦轻颤，三支箭矢连发的刹那，围观人群顿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
"这手法！莫不是江湖高手？"
"快看那箭！居然会拐弯！"
惊呼声中，第一箭擦着狐狸花灯的银穗而过，众人瞬间屏息；第二箭精准射断花灯系绳，引得西周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最惊人的是第三箭，竟突然拐了个弯，稳稳钉在远处的铜铃上，清脆的响声惊飞了屋檐下的夜鸟。
"好箭法！"老板激动得首拍大腿，笑得满脸褶子都绽开了，"这位公子的箭术高超，今日我们大家伙儿算是开眼了！恭喜姑娘得此妙物！"
"哇，好厉害啊！"叶瑶汐仰着头，盯着空中翻飞的花灯，兔子花灯飘飘荡荡落入她怀中，琉璃眼睛在她掌心闪着温柔的光。
"给。"楚景钰把弓箭递回给老板，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闯了祸，总得有人善后。"
他望着她抱着花灯笑逐颜开的模样，街边的灯火映在她眼底，恍惚间，他竟分不清是琉璃灯在发亮，还是她眼中的星光更璀璨。
夜市如星河坠地，叶瑶汐左手抱着兔子花灯，右手则小心翼翼捧着一尊白瓷雕狐狸。
她歪头打量身旁的楚景钰，夜色为他玄色锦袍镀上一层幽光，暗绣的流云纹随着步伐若隐若现，腰间羊脂玉坠撞出泠泠声响，广袖翻飞间，将他骨节分明的手腕衬得愈发苍白冷冽。
墨发用嵌玉簪子松松束起，几缕碎发垂落额前。
路过的绣娘捏着帕子掩唇窃语，时而害羞捂住脸。
叶瑶汐看了看她们，"今穿得这般讲究，"
突然踮起脚尖，用灯穗轻轻戳了戳他衣袖，"倒不像是寻常百姓，倒像是微服私访的大——官——"她故意拉长语调。
楚景钰垂眸轻笑，忽然欺身逼近。
叶瑶汐后背撞上身后的绸缎招幡，布料簌簌作响。
"那我便说你是修炼千年的狐妖，"他修长的手指轻碰她手中的瓷雕狐狸，指尖擦过她的手腕，"用这精巧的引魂灯，将我掳去深山里.….."
"胡说！"叶瑶汐猛地跳开半步，发簪叮叮当当乱响。
她涨红着脸挥舞手臂，"谁掳你了！我可是好狐狸！"
她突然瞥见他眼底促狭的笑意，跺着脚嗔道，"哼，不跟你说。"
楚景钰见她气鼓鼓转身欲走，宽大的广袖一扬，不着痕迹地勾住她飘飞的发带。
叶瑶汐踉跄着后退半步，撞进他的怀抱里，手中花灯与瓷雕晃得险些脱手。
“好，是我胡说。”他低笑着松开发带，却顺势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垂，“我们瑶瑶自然是最乖巧的小狐狸，只会用毛茸茸的尾巴缠着人讨糖吃。”
说着，他从袖中摸出颗晶莹剔透的桂花糖，在她眼前晃了晃。
叶瑶汐被逗得笑了出来，伸手去抢却扑了个空。
楚景钰单手将糖高高举起，另一只手揽住她因跳跃而不稳的腰肢，温热的掌心隔着单薄的衣料传来灼人的温度：“叫声好哥哥，便给你。”
“谁要叫你哥哥！”叶瑶汐气呼呼仰头，却撞进他盛满笑意的眼眸里。
夜市的灯火倒映在他眼中，像是揉碎了漫天星河，她突然有些气短，伸手去够他手中的糖：“快给我，不然...不然我真的用尾巴把你捆起来！”
楚景钰终于将糖塞进她掌心，指尖擦过她柔软的掌心，轻声笑道：“好好好，小狐狸说什么都对。”
见她含着糖，脸颊鼓成可爱的模样，又忍不住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可别把尾巴露出来，被旁人瞧见，要说我被狐妖迷了心窍了。”
叶瑶汐鼓着腮帮子，偏头躲开他作乱的手，她作势要走，裙摆却被地上凸起的青石板勾住，整个人往前栽去。
千钧一发之际，楚景钰长臂一揽将她捞回怀中。
瓷雕狐狸险些坠落，被他另一只手稳稳托住。
楚景钰见她不说话，便伸手轻轻晃了晃她怀中的兔子花灯。
琉璃眼珠在夜色里流转，照得她脸颊越发，他忽然指向街角处烟雾缭绕的烤肉摊，铁签子上的肉块在炭火上滋滋冒油，撒着芝麻的肉串被烤得金黄焦脆，"你要吃的烤肉在那里。"
"哪有！"叶瑶汐猛地抬头，发簪扫过他下巴。
"我才不..."话没说完，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她瞬间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捶他肩膀："都怪你，光知道逗我，害得我都饿了！"
楚景钰低笑着任由她发泄，待她气消了才牵起她的手往烤肉摊走去，掌心的温度透过交握的手指传来："是我的错，这就带我们的小狐狸去吃最肥美的烤肉。"
刚走近烤肉摊，叶瑶汐就被摊主热情的吆喝声勾了魂。
滋滋冒油的肉串在炭火上翻腾，撒下的孜然混着辣椒粉腾起一阵香气，她踮着脚眼巴巴望着铁签上焦脆的肉，完全忘了方才的窘迫。
“老板！来十串！多放辣！”叶瑶汐一边说一边扒着楚景钰的手臂借力往前探，眼里满是期待。
楚景钰笑着弹了下她的额头，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拍在摊位上，摊主应下时，他还不忘叮嘱：“不用太辣。”
叶瑶汐不服，“我能吃辣！”
“我怕辣到某人，待会儿又要哭鼻子找我讨水喝。”楚景钰掐了掐她的脸。
肉串刚出炉，叶瑶汐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抢，烫得首甩手却舍不得松。
她咬下一大口滋滋冒油的肉，辣得首吸气还不忘挑衅：“哼，不吃是你的损失！”油花溅到她衣襟上，她也浑然不觉。
楚景钰从袖中掏出帕子替她擦去嘴角的油渍：“跟个小孩子似的。”
见她又要伸手抓第二串，他抬手按住她的手背：“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楚景钰看着她被辣得通红的鼻尖，还有因为吃得太急沾在脸颊上的孜然粒，伸手抹去她脸上的碎屑：“小狐狸慢慢吃，我守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