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穿越云层时,王珍珍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梦见自己站在 1938 年的南京郊外,樱花树下散落着三十六具女尸,每个腹腔都被掏空,子宫像烂桃般挂在枝头。穿军装的藤田刚转过身,军刀上的血珠滴在她脚边,渗进泥土里开出红色的花。
"珍珍!" 况天佑的声音穿透梦境,她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的指甲缝里渗着血,颈间的樱花状血痕比在机场时更深了。天佑递来温热的矿泉水,指尖触到她手腕时顿了顿 —— 她的体温低得异常,和自己维持人类状态时的温度一模一样。
"谢谢况先生。" 珍珍勉强一笑,指尖抚过围巾内侧的朱砂符,"我梦见好多樱花,还有个穿和服的女人让我帮她找子宫..." 话没说完,胃里突然翻涌,她低头看见围巾上的朱砂符正在褪色,露出底下隐约的蛇形纹路。
经济舱后排,马小玲的眉笔在餐巾纸上划破纸面。她盯着珍珍的方向,看见半透明的怨灵正从对方后颈钻进钻出,长发间夹着几片血色樱花,正是 1938 年红溪村血水中浸泡的品种。更让她心惊的是,怨灵每次穿过珍珍心脏位置,对方颈间的蝴蝶胎记就会发出微光,和姑婆日记里记载的 "圣女标记" 完全吻合。
"小姐,需要晚餐吗?" 空乘的询问打断思绪,马小玲看着餐盘里的三文鱼,突然想起停尸房自燃死者胃里的枫叶。她掏出手机给金正中发消息:"查 1938 年南京失踪慰安妇名单,重点找名字带 ' 雪' 的,附樱花胎记女性。"
手机很快震动,正中发来张泛黄的档案照片:二十岁的少女雪站在红溪村溪边,颈间蝴蝶胎记旁纹着三朵樱花,和珍珍颈间的血痕位置分毫不差。照片背面盖着 "死亡" 戳记,日期是 1938 年 9 月 9 日 —— 红溪村屠村当天。
飞机在启德机场落地时,暴雨还在下。金嘉嘉的银色奔驰停在出口,看见天佑抱着珍珍出来,立刻咋咋呼呼地迎上来:"哎哟这不是王老师吗?怎么脸色这么差?我们大厦的风水可是请李大师看过的,保准驱邪..."
"金太太,先送珍珍回家吧。" 天佑打断她,目光扫过金嘉嘉身后的马小玲。对方正蹲在地上系鞋带,指尖在地面画着小阵,雨水汇聚成的水洼里,清晰倒映出珍珍被怨灵缠绕的画面。
嘉嘉大厦 404 室的落地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灯火在雨幕中闪烁。珍珍躺在床上,颈间的血痕在壁灯下泛着微光,像活物般缓缓蠕动。复生抱着熊猫玩偶站在门口,突然指着她的脖子:"爸,那个姐姐脖子上有樱花,和红溪村溪边的一样!"
天佑心头一紧,想起 1938 年红溪村的樱花树,正是被将臣的血染红。他摸出藏在衣柜顶的铁盒,1938 年雪的血样正在玻璃瓶里剧烈震动,和珍珍颈间的血痕频率一致。马小玲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桃木剑指着铁盒:"1938 年南京沦陷时,雪被抓进藤田联队的慰安所,三个月后出现在红溪村,死时子宫被剖出,血渗进了将臣的封印溪水。"
"所以她的怨灵带着将臣的血咒?" 天佑盖上铁盒,发现马小玲的视线正落在他胸口,那里的印记因血咒共鸣而发烫。
"不止。" 小玲翻开《马家驱鬼录》,泛黄的纸页上贴着雪的档案复印件,"姑婆当年在红溪村捡到她的遗物,这块染血的和服腰带 ——" 她抖开红布,上面绣着的樱花纹路竟和珍珍颈间的血痕完全重合,"雪的血被将臣之血污染,现在附身在珍珍身上,是为了借她的身体拿回被夺走的子宫。"
床头柜上的台灯突然熄灭,怨灵的低吟从浴室传来。珍珍的身体诡异地飘离床铺,颈间血痕化作实质的樱花枝条,缠向正在翻找驱邪物的马小玲。天佑本能地扑过去,僵尸极速发动时带起的气流撞翻了床头柜上的金鱼缸。
"小心!" 天佑抱住珍珍落地,发现她的指甲己变成青黑色,指尖正对着小玲的眉心。马小玲甩出缚灵索,却看见索链穿过怨灵身体时,珍珍的嘴角勾起冷笑:"马丹娜的后人?当年你姑婆看着我们被剖子宫时,可没这么好心。"
浴室的镜子突然碎裂,无数镜片悬浮空中,每片都映出 1938 年红溪村的场景:雪被按在溪水边,藤田刚的军刀正剖开她的腹腔。珍珍的身体开始焦化,樱花血痕渗出的鲜血在地面画出六芒星阵,中心位置正是红溪村在地图上的坐标。
"用你的剑刺中心脏!" 天佑吼着避开飞溅的镜片,发现怨灵的本体藏在珍珍的蝴蝶胎记里,"雪的子宫被埋在红溪村的樱花树下,她需要借圣女的身体重生!"
马小玲的桃木剑在手中发烫,剑穗上的青铜铃铛突然发出悲鸣。她看见镜中倒映出姑婆马丹娜的身影,对方正指着珍珍的胎记:"小玲,雪的怨灵不是单纯的鬼魂,她的血里有将臣的精元,只有圣女之泪才能让她安息。"
"圣女?" 天佑扶着墙站起,看见珍珍的眼泪正滴在六芒星阵中心,每滴眼泪都化作血色樱花,"复生的日记里提过,红溪村的传说中,圣女的眼泪能熄灭血咒之火..."
怨灵的尖啸突然拔高,珍珍的身体剧烈抽搐,颈间的樱花血痕竟开始吸收她的眼泪。马小玲趁机甩出三道黄符,分别贴在珍珍眉心、心口和胎记上:"况天佑,用你的血激活符阵!姑婆日记说过,将臣血脉能暂时压制他的血咒!"
天佑咬破指尖,鲜血滴在符阵中心。奇异的蓝光亮起,怨灵的身影逐渐透明,雪的面容终于清晰 —— 和珍珍竟有七分相似。"谢谢..." 怨灵的声音消散前,往珍珍掌心塞了片血色樱花,"告诉藤田刚,我们的子宫,都在红溪村的樱花树下..."
暴雨在此时骤停,珍珍虚脱地倒在天佑怀里,颈间的血痕退成浅粉色,蝴蝶胎记却比平时亮了三分。马小玲捡起地上的和服腰带,发现樱花纹路里藏着极小的朱砂字:"七月十五,月全食,红溪村樱花树会开出血色花朵。"
"爸,金鱼缸的水在发光!" 复生的叫声从客厅传来。天佑冲出去,看见破碎的鱼缸里,金鱼的眼睛全变成了红色,鱼鳍上缠着细小的血线,正指向嘉嘉大厦的天台。那里,戴黑色贝雷帽的少女正举着望远镜,手腕的蛇形印记与复生后颈的纹路遥相呼应。
"那是山本一夫的女儿未来。" 马小玲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凝重,"1938 年红溪村屠村时,她母亲正怀着她,被将臣的血溅到,所以她天生带着半僵血脉。"
天佑盯着天台上的身影,想起 1945 年在东北见过的山本一夫,那时对方己经是关东军少将,胸口同样有蛇形印记。未来放下望远镜,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她勾起的嘴角,短信箱里躺着父亲的回复:"盯着况国华,尤其是他身边的圣女和驱魔师,她们的血能解开永恒之门。"
深夜,珍珍在浴室洗澡,镜中突然浮现雪的倒影。"对不起..." 雪的声音从镜中传来,指尖划过珍珍的蝴蝶胎记,"当年将臣在溪水中看见你,说你是圣女转世,能阻止罗睺现世..." 话没说完,镜面突然布满裂痕,雪的身影被拉进黑暗,只留下句破碎的警告:"别相信穿黑色贝雷帽的女孩,她的血能激活你的..."
水流突然变烫,珍珍惊呼着关掉花洒。镜面上的水雾中,缓缓浮现出红溪村的地图,溪水走向与维多利亚港完全重合,入海口处标着 "嘉嘉大厦",而在大厦 404 室的位置,正有三个红点闪烁 —— 况天佑、马小玲、还有她自己。
擦干镜子时,珍珍发现自己的右手心多了片樱花状的红痣,正是雪临终前塞给她的血色樱花所化。更让她心惊的是,痣的中心隐约有个 "况" 字,像极了天佑警徽上的编号。
凌晨三点,天佑站在阁楼窗前,看着未来的身影消失在天台。复生己经熟睡,后颈的蛇形印记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他摸出雪留下的血色樱花,花瓣上的纹路竟与马小玲剑穗上的蓝光形成呼应,而在花瓣背面,刻着极小的日期:1999 年 7 月 15 日 —— 罗睺预言的现世之日。
"爸,那个姐姐的血,和我们的好像。" 复生突然在睡梦中呢喃,"她脖子上的蝴蝶,是红溪村的保护神..."
天佑转身,看见儿子的熊猫玩偶不知何时掉在地上,胸前的符咒被撕开,露出里面藏着的、1938 年雪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女对着镜头微笑,颈间的蝴蝶胎记旁,三朵樱花正在风中摇曳,和珍珍颈间的血痕,一模一样。
梅雨季的夜风带着咸涩吹进阁楼,天佑望着远处的灯火,想起马小玲在机场说的话:"当僵尸血与驱魔师血产生共鸣,罗睺的封印就会出现裂缝。" 而现在,珍珍的血、雪的怨灵、还有未来的半僵血脉,正像三根红线,将他和复生编织进六十年前就定下的宿命之网。
浴室里,珍珍对着镜子系上围巾,内侧的朱砂符己完全褪色,露出底下用红溪村棉线绣的 "天佑平安"。她不知道,这条围巾会在三个月后的暴雨夜,挡住山本一夫致命的一击;更不知道,自己颈间的蝴蝶胎记,正是打开红溪村樱花树下密室的钥匙,而密室里,静静躺着三十六具子宫,每具都刻着 1938 年的日期 —— 那是被藤田联队夺走的、属于雪和她姐妹们的、永远停留在二十岁的生命。
血咒的齿轮在嘉嘉大厦的雨夜中悄然转动,当珍珍的指尖触到围巾里的银镯,当马小玲在笔记本写下 "圣女转世",当未来的短信发送成功,属于 1998 年的东瀛怨灵事件,正从樱花血痕的诅咒中,迈向更危险的深渊。而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雪消散前的那句低语里 ——"将臣在溪水底留了封信,等圣女集齐三滴血,就能打开永恒之门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