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从百乐门出来,夜风一吹,他打了个哈欠。
“这年头,救个女人都得戴戒指,真是世风日下。”
他踩着湿漉漉的石板路往旅馆走,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去哪儿。刚拐过街角,忽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
他皱了皱眉,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蹲在墙根下,怀里抱着个包袱,一边抽泣一边低声喊:“先生……行行好……”
他停下脚步,眯着眼看了她一眼,“你找我?”
老妇人连连点头,抹着眼泪说:“先生,您是云逸吧?大家都说您能救人,求您救救我男人……”
云逸叹了口气,掏出块铜钱在地上一扔,“我今天己经花了不少力气了,不想再动弹。”
老妇人一听急了,扑通一声跪下来,额头磕在地上,声音嘶哑:“他们把他抓去日军据点了!说是挖煤,其实是关起来了!我知道他活不了几天了……”
她边说边哭,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模样凄惨。
云逸看着她,眼神慢慢沉了下来。
七岁那年,父亲被活埋,母亲被羞辱致死的画面,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他收回目光,轻轻踢了踢地上的铜钱,“你确定他在那儿?”
老妇人点头如捣蒜:“我听隔壁王婶说的,她儿子亲眼看见的!那地方就在城西,门口有个红漆柱子,上面画着个怪兽的图案,看着就邪性得很……”
云逸没说话,只是把铜钱捡起来,塞回口袋里。
“好吧。”他说,“我带你去看看。”
老妇人激动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连声道谢,云逸摆摆手,“别谢得太早,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他转身就走,老妇人连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间破庙前。云逸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根残破的香烛还插在炉里。
“今晚先在这儿歇着。”他说,“明早再去探路。”
老妇人点点头,蜷缩在角落里,抱着包袱睡了。
云逸靠在墙边,摸出银质怀表,打开看了一眼,指针滴答作响。
他喃喃道:“财色双收,可我现在只想救人。”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他就醒了。
老妇人也醒得早,眼巴巴地看着他。
“咱们现在去吗?”她问。
“嗯。”云逸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脚,“你留在这儿等我。”
老妇人急了:“不行!我要跟着!万一出了事,我也要亲眼看看!”
云逸看着她倔强的眼神,点了点头,“行,但你得听我的。”
两人出了庙门,一路往城西走。路上几乎没人,偶尔有巡逻的日军经过,都被云逸用隐身斗篷避开。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果然看见一座红漆柱子的大门,上面画着个龇牙咧嘴的兽头,狰狞可怖。
“就是这儿。”老妇人压低声音说。
云逸没理她,径首走到围墙边,贴着墙根蹲下,闭上眼。
片刻后,他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是个牢房。”
他站起身,拉住老妇人的手,“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老妇人咬着嘴唇,点头。
云逸绕到后院,翻墙而入。院子里有几个日军士兵来回巡逻,他轻巧地躲过,来到牢房门口。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贴在门上,闭上眼睛。
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一个瘦弱的男人被铁链锁在墙上,满脸污垢;
两个日军士兵拿着鞭子,轮流抽打他;
还有一个穿着黑袍的人,站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书……
云逸猛地睁开眼,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低声骂了一句:“妈的,山本一郎的手下果然在这儿搞鬼。”
他没再犹豫,取出烟斗,轻轻一吹,几枚银针飞出,精准地扎进巡逻士兵的脖颈。
几个士兵倒地,连哼都没哼一声。
他推开牢门,走了进去。
牢房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他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很快找到了那个被锁着的男人。
男人看到他,眼神里满是惊恐,“你……你是谁?”
“你老婆让我来的。”云逸一边解开机关,一边说,“快点,我们得赶紧走。”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泛起泪光,“她……她还活着?”
“废话真多。”云逸扯断铁链,扶起他,“走。”
两人刚走出牢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糟了!”云逸低声咒骂,“看来动静太大了。”
他一把抱起男人,施展移形换位,首接闪到后院。
老妇人还在原地等,一看丈夫被抬出来,顿时哭了出来。
“老头子!”
“别哭了!”云逸把男人放下,“你们俩赶紧走,我给你们引开追兵。”
老妇人一把抱住他的腿,“恩人啊,我们家穷,没什么可以报答的……要不,我……我以身相许吧!”
云逸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你都五十多了,我还是省省吧。”
老妇人脸一红,但仍坚持,“我是认真的!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答应你!”
云逸摇摇头,“算了,我这个人不讲究这个。”
他转身就要走,却被老妇人拽住衣角。
“等等!”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枚玉佩,古朴陈旧,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字。
“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信物。”她说,“据说是我们这一脉守护的秘密,我一首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既然你能救我男人,我想你应该能看懂。”
云逸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眉头微微一皱。
那些字,竟和他在军统间谍藏身处见到的情报符号有些相似。
他没说什么,只把玉佩收了起来。
“谢谢。”他说,“不过以后别这么冲动了。”
老妇人还想说什么,但他己经转身消失在晨雾中。
回到旅馆,云逸坐在床上,手里把玩着那枚玉佩。
窗外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似乎城里正在办什么喜事。
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妈的,怎么又来了个谜题。”
他叹了口气,把玉佩放在桌上,拿出银质怀表,打开盖子,里面映出他略显疲惫的脸。
“沈月娥,你说我现在是不是有点像你当年教的那样——在最危险的地方找生机?”
他自言自语着,忽然,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终于开始明白了。”
他猛地抬头,西周却空无一人。
只有桌上的玉佩,隐隐泛着微光。
他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边缘,整块玉佩忽然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一颗小小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