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太湖笼罩在铅灰色的云层下,浪涛拍打着船舷,卷起的水雾中夹杂着咸腥的腐味。江无舟立在船头,手中握着从玄甲卫地牢带出的竹简残片,上面微雕的地图在阴云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沈星罗蹲在一旁,将机关匣调成探测模式,青铜部件发出细微的嗡鸣:"根据星象定位,无名岛应该就在前方二十里,但这水域的磁场..."他的话音被突然响起的闷雷打断。
湖面突然翻涌,如同煮沸的开水。江无舟瞳孔骤缩,只见数十条怪鱼跃出水面,它们浑身长满人脸状的鳞片,空洞的眼眶里流淌着黑色黏液,张开的鱼嘴中密密麻麻排列着人类的牙齿。船夫见状脸色煞白,手中的船桨"当啷"一声掉在甲板上:"这是河鬼鱼!传说只有在..."话未说完,他的眼球突然翻白,脖颈青筋暴起,皮肤下隐约可见细小的蛊虫在游走。
江无舟一个箭步冲上前,扣住船夫的命门穴。指尖触及皮肤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经脉窜上来。船夫嘴角撕裂至耳根,发出非人的嘶吼:"离开...快离开..."沈星罗迅速掏出墨家特制的银针,刺入船夫几处大穴,机关匣扫描显示:"是改良版的控心蛊,蛊虫藏在舌根,而且..."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蛊虫体内检测到幽冥教特有的朱砂标记。"
当银针挑出那半寸长的赤红蛊虫时,怪鱼群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齐刷刷沉入水中。江无舟望着水面泛起的黑色涟漪,将竹简残片贴近罗盘。星纹与地图上的标记产生共鸣,发出微弱的光芒,指引着船的方向。雾气不知何时弥漫开来,能见度不足十丈,远处隐约浮现出岛屿的轮廓,岸边立着的石人双目空洞,手中捧着的青铜盆盛满腥臭的血水。
船缓缓靠岸,江无舟和沈星罗踩着摇晃的跳板上岸。岸边的芦苇丛中散落着破碎的陶罐,里面残留着暗褐色的黏液,沈星罗用探针取样检测:"是蛊虫分泌物,而且至少有三种不同种类的蛊虫在此活动过。"话音未落,一阵阴风吹过,芦苇丛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人在窃窃私语。
沿着泥泞的小路前行,破败的房屋在风中吱呀作响。村口的碾坊里,石磨正在空转,却不见推磨的人。江无舟故意踉跄着扶住门框,指尖触到门梁上刻着的符咒——那是幽冥教的献祭图腾,与地牢里的一模一样。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外乡人?"
转身看去,是个皮肤蜡黄的中年妇人,她脖颈戴着青铜项圈,走路时膝盖僵首,活像提线木偶。妇人木然地递来半碗黑水:"喝...河神赐福..."江无舟借着接碗的动作,瞥见碗中漂浮的蝌蚪状蛊虫突然集体转向,密密麻麻的人脸正对着他狞笑。
沈星罗适时从街角转出,故意用破锣嗓子喊道:"当家的!咱的闺女发烧说胡话!"妇人机械地转头,项圈发出轻微的嗡鸣。江无舟趁机将银针插入她后颈,果然带出细小的银丝蛊。妇人突然剧烈抽搐,从口中吐出半张残缺的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戌时三刻,村庙祭典"。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远处村庙的轮廓。庙门上方的匾额己经残破不全,但依稀能辨认出"河神庙"三个字。庙内飘出阵阵腥香,混合着蛊虫特有的腥甜气息。江无舟和沈星罗对视一眼,将银针和机关匣握在手中,朝着村庙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脚下的土地都传来微弱的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蠢蠢欲动。
当他们靠近村庙时,铜铃突然发出诡异的声响。江无舟贴着墙根望去,透过窗棂缝隙,看到殿内供奉的"河神"竟是运河底黑棺的缩小版,棺盖上的北斗星纹闪着幽蓝光芒。十二名村民身披白袍,面无表情地围绕祭坛起舞,他们手腕系着的红绳另一端,全部没入祭坛下的黑洞。
沈星罗的机关匣突然发出警报,显示屏上跳动着危险提示:"检测到高强度蛊毒波动,与噬心蛊母同源!"话音未落,祭坛中央的青铜棺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棺盖缓缓开启,里面却不是尸体,而是盛满黑血的玉碗,碗中浸泡着颗跳动的心脏,表面布满蜈蚣状的蛊纹。
负责祭祀的老族长突然转头,浑浊的眼球精准对上江无舟藏身的方向。他裂开干瘪的嘴唇,露出满口金牙:"外乡人也想成为祭品吗?"祭坛西周的烛火瞬间转为幽绿,村民们齐刷刷停止舞动,如同丧尸般朝窗边涌来,他们指甲缝里渗出的黏液,将地面腐蚀出缕缕青烟。一场恶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