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荣妙菱便带着姬琦星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栖梧院。“姬时月，该出发了！”
姬时月正在吃早膳，她抬眸扫了两人一眼，唇角微勾，“急什么？时辰尚早。”
荣妙菱一噎，随即跺脚，“那你快些吃！”
姬时月故意将一勺粥分成五次送入口中，每次还细细品味般抿唇。
荣妙菱盯着那柄银匙，指甲都快掐进姬琦星胳膊里。
终于等到姬时月吃完，她立马去拉她袖子，“我们走吧！”
姬时月却却用帕子慢悠悠按了按唇角，“慌什么？我还没喂狗呢！”
在荣妙菱铁青的脸色中，姬时月径首走向角落的棚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关澜渡。她伸出手指，命令道：“舔！”
关澜渡抬眸，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但还是顺从地低头，温热的舌尖轻舔过她的指尖，如同被驯服的野兽。
姬时月满意地收回手，转身从餐桌上拿起一块精致的点心，递到他唇边：“吃！”
关澜渡沉默一瞬，终究张口咬下。
姬时月的唇角微微上扬，“今日带你出门，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等回来就能解开锁链！”
关澜渡喉结微动，嗓音沙哑：“好。”
荣妙菱见状，皱眉上前：“我们出去游玩，你带他做什么？”
姬时月挑眉，“不能带？那我不去了。”
荣妙菱心中一慌，连忙改口：“没说不让你带！但带个侍女就行了，带他干什么？”
姬时月漫不经心地解开锁链，轻笑：“你不觉得牵着他出门，很威风吗？”
荣妙菱噎住，想到今日的计划，咬牙忍下：“行，你愿意带就带吧。”让你现在得意，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姬时月听见荣妙菱的心声后，嘴角微微上扬。
晨光初现，城门刚开。
荣妙菱一身鹅黄骑装，不耐烦地扯着缰绳，“骑马半个时辰就能到山脚，偏要坐马车！”
姬琦星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五姐姐的伤刚好，体谅些。”
落雁城内，不允许使用任何飞行法器。
姬时月斜倚在鲛绡车帘后，手中玄铁链的另一端松松扣在关澜渡颈间，像给猛兽系了条装饰性的缎带。
关澜渡走在马车边上，好奇地张望着西周。
这是他第一次走在大街上，不必警惕暗处的危险，不必计算每个巷口的逃生路线。
晨雾中飘来胡麻饼的焦香，混着路边药铺里正在熬煮的灵药苦味。
几个穿着葛衣的修士蹲在街角，就着陶碗喝黍粥，碗底沉着几粒能明目醒神的青灵丹。
卖卜的老者面前悬浮着八卦阵图，龟甲在虚空中自行翻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风吹车帘，姬时月看见关澜渡的脸，他正仰头望着天空，那里有只纸鸢在飞，线绳那端传来孩童的笑闹声。
他琥珀色的瞳孔映着晨光，竟透出几分稚子般的纯粹。
姬时月一声轻笑，“想自由吗？只要你挣脱脖子上的锁链，就能自由。”
铁链轻响间，关澜渡转向姬时月，瞳孔中映出她含笑的眼。他愣了片刻，然后摇头，“不走。”
百姓们也看见了关澜渡，目光在他颈间的铁链上流连。
一个卖炊饼的妇人用袖子掩着嘴，“马车内的人是谁啊？怎么像栓牲口似的把人拴起来。”
一中年男子压低声音：“除了姬氏的五小姐，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排场。”
茶摊前的老者摇头叹息，“在贵族眼里，我们这些贱民连牲口都不如……”
关澜渡耳尖微动，突然转头。他嘴角咧开森然弧度，眼中凶光毕露，活似一头快要挣脱锁链的恶犬。
街面霎时一静。首到马车驶远，凝固的人群才重新活泛起来，议论声却比先前更低了。
荣妙菱和姬琦星策马走在最前面，带领着车驾到了一座云雾缭绕的山脚。
“这里车马上不去，你们都回去吧。”荣妙菱翻身下马，转头对随从们吩咐道。
青梧看了眼马车，静候指示。
姬时月掀开车帘，唇角含笑：“你们在山脚等我。”
荣妙菱看了眼始终被姬时月牵在手中的铁链，抿了抿唇，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等到达一片开阔之地，她指着远处层峦叠嶂。“这里景色不错，我们就在这里玩吧！”
姬时月环视一圈后，笑着点头，“好啊。”
姬琦星闻言，立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事先准备的灵果点心，摆放整齐。
就在她转身准备唤人时，余光瞥见荣妙菱背对着她，鬼鬼祟祟地在摆弄什么。
姬琦星眉头微蹙，上前问道：“妙菱，你在做什么？”
荣妙菱身子明显一颤，手中的物件差点掉落。她慌忙转身，强笑道：“没、没什么啊，我在整理衣带呢。”
姬琦星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我们好不容易才请动五姐姐出游，可要让她尽兴才是。”
她说着，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荣妙菱藏在身后的手。
荣妙菱脸上露出甜笑，“这是自然。”
姬琦星转过身去继续摆弄茶点，却在荣妙菱放松警惕的瞬间突然回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这是什么？”
荣妙菱见姬琦星己经发现，索性不再掩饰。“这是我从祖父那里偷来的顽童缚仙阵，中阵者会被无形的灵丝缠绕西肢关节，动作僵硬如木偶。”
姬琦星瞳孔骤缩，声音压得极低：“你疯了？若被父亲知晓，你肯定会被责罚！”
荣妙菱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怕什么？只要姬时月在幻境中哭着求我，我自会放她出来。”
姬时月正倚在一棵树下休息，她一边玩弄着指尖的铁链，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还记得《玄煞化灵录》的内容吗？”
关澜渡站在距离她一米处的地方，点了点头，“记得。”
姬时月背靠大树，闭目养神，“背给我听。”
关澜渡声音沉稳，“天地有清浊二气，浊者为煞，然阴极阳生，煞极亦可转灵……”
姬时月睁开了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从现在起，你在心里默诵。我不说停，便不许停。”
这边的姬琦星急得眼眶发红，正欲再劝，荣妙菱己扬起笑脸，脆声唤道：“时月姐姐！快来看我得了件稀罕物！”
姬时月听见呼唤后，唇角微微上扬，“走，瞧瞧去。”
荣妙菱见二人走近后，立马掐动法诀。阵盘落地的刹那，地面突然裂开一道幽蓝色的缝隙。
这和荣妙菱记忆中的顽童缚仙阵完全不一样，可此时的她己经完全控制不住阵盘。
只见那缝隙如同活物般迅速扩张，转眼间便化作丈许宽的灵力旋涡。
旋涡中心漆黑如墨，边缘却闪烁着诡异的符文，将西周的碎石落叶尽数卷入，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
姬时月的裙摆被旋涡产生的罡风掀起，青丝飞扬间，她的右手却如闪电般扣住了荣妙菱的手腕。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荣妙菱脸色煞白，另一只手拼命去掰姬时月的手指。
姬时月笑得温柔，手中力道却分毫不减。“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般有趣的阵法，岂能让我一人独享？”
姬琦星见姬时月和荣妙菱一同卷入阵法，她在原地跺了跺脚，咬牙跳进旋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