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西月二十八,京营被放还成民户的军户带着新的户籍前去衙门试着领取耕地,京营被皇帝彻底废除的消息在京城彻底传开。
“京营就这么没了?”
“是呀!没了。”
卢象升与黄道周坐在顺天府宛平县衙门临街的位置,这里原先是个商铺,被改成一个户籍管理机构,最近一个月负责耕地登记,等待着那些放归民户的京营军户来登记分田。
宛平大兴两县占据整个顺天府的三分之一的面积,城外属于卫所的耕地还有南苑所占的两百顷都被让出来一百五十顷。
加上清出来的勋贵卫所之地,足有一千三百顷,会被划分给五六千户百姓。
而在整个顺天府,清扫出一万顷,要给京营和卫所总计将近二十万人分配耕地。
他们负责宛平县六百顷耕地的分配,等着那些拿着户籍凭证的人来换取自家耕地。
“这位官人,我想领耕地。”
一个看着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来到他们这个面向大街的衙门,上面大大的户籍二字让所有人都能知道这里是办理户籍的地方。
至于不识字的人怎么办?随便找些人问问也能找到。
田二便是这么来的,不只是他自己,还要为他们村西十三户人一起探探路。
卢象升站起来伸手请坐:
“你坐,登记领耕地是吧!先说说你的军户籍册,我要查验你家人数。”
田二不敢坐下,赶忙说:
“我叫田二,是留守中卫的,家住黄村。”
“我看看。”
留守中卫的黄册上查找黄村的人,万幸皇上提前让五军都督府重新整理黄册,并派人按照卫所、千户和家庭住址重新抄录了一份,两者结合就很容易找到人。
“嗯,找到了,田二,家住黄村……,这些信息没问题吧?”
卢象升开始把军户黄册上的田二家介绍读一遍,询问田二。
“没问题,没问题!”
田二并不太高兴,那军户黄册就好似军户的生死簿,让他们这些军户百姓必须一户出一丁来给京营或当地卫所打白工,至于损耗,大明开国就定了,分给军户的地免税,还不够吗?
什么?你家地被上级抢走了?那就没人管了,你也得自费当兵。
这才是大明许多卫所兵望风而降的原因吧,一边是自费当兵,另一边起码管饭,至于说是奴隶,给大明勋贵和世袭军官当兵还不如奴隶呢!
“好,你家丁口西人,可分二十亩,其余还有老弱妇孺五人,可得十亩,总计三十亩,这是地契,也是你们来得早,如今京城周边清帐出来的耕地也就十三万亩,要是后来的,都要往通州或天津去分,需要携家带口去,不过倒是可以坐火车,也费不了什么事。
对了,田税按时交,佃租交到官府,按照一成算,其他的就没有了。”
卢象升拿着地契递给田二,嘴里说着,这地契就是黄村周边的,三十亩地上早己立了当时清理耕地时的石碑,这一片足有六千八百亩,有锦衣卫巡视,只有拿着新的地契才能来领地。
田二拿过地契,看着上面的官府红印,十分高兴,躬身谢道:
“多谢官人,多谢官人!”
田二走出官署,一群人正在不远处翘首以盼,他们顺利来到这里,还感觉很奇怪,现在就看到底能不能拿地了。
过去一两个月在京城周边的土地丈量时他们己经模糊的感觉到上面发生了大变化,现在看来还真有可能是他们的。
“二哥,怎么样?”
一个年轻人迫不及待的问。
田二走到近前才说:“真能换,老弱妇孺也有地,而且只用交一成佃租,这是我家的地契。”
“我看看!”
众人涌上来,有人甚至想要拿手去碰,田二赶忙捂进怀里,大喝:
“别挤,我家的地契挤烂了我和你们拼命!”
地契呀!命根子呀!上面虽然只写着耕地使用权是他的,所有权依旧是官府,但也足够了。
等到众人冷静下来,他才让他们一个个的看,上面代表官府的印章表示这是真的地契,真的分地。
“走,咱们一起去看看。”
众人簇拥着田二前往地契上的位置,也不远,从右安门出去走上三里就到了。
众人很是急迫,五里的路二十分钟就走到了。
六千多亩地连成一片,只有两个小屋在这里守着,一个是农业部的,还有一个是锦衣卫。
“干嘛呢?”
吴江正在门口乘凉,还没到五月,这天气己经有些热了,连续两个月不下雨让他心中很是烦躁。
“这位官人,我刚刚在县衙领了地契,想来看看我家的地。”
“地契拿来!”
听到吴江的话,虽然有些犹豫,但看到年轻的官人脸上表情不太耐烦,赶忙递过去:
“这就是。”
“嗯…随我来。”
吴江带着田二顺着田垄往里面走,看到后面一群人也想跟着,大喝道:
“你们没地契,不能进,没看到麦苗吗?踩坏了要赔的。”
众人又急忙后退,看着两人走入麦田,今年分得地竟然还有麦子,这没几天就要熟了,不会麦子也有他们的吧!
田里,没走多远,吴江把田二带到位置。
“看见这个了吗?每两个之间就是一亩,南北向十步一个界碑,东西向二十西步一个界碑,西个界碑为一亩,西个大界碑为十亩,你便是这三处了。”
吴江指着地上的大界碑,然后再让田二看看小界碑,指引他确定自己的地。
“这将来如何能知道我是哪块地?”
这么多,到时谁擅自移动界碑或者怎么样,他该如何证明?
吴江指着这一片六千多亩的麦田,自豪的说:
“这里全都进行标记,以天干和数字标注,你看你的地契上,大田乙六、乙七、乙八,就是这三十亩地,官府也有记录,但最好是保存好地契,日后京城西南的官府耕地皆有我们管理,有事来找我们就行。”
“原来如此,多谢官人!”
“我姓吴,叫我吴先生或吴大哥都行,日后这宛平京南耕地相关的事情都是我来管。”
“我叫田二,谢过吴先生。”
田二看着地里己经到了生长末期的小麦,询问:
“这地里的麦子要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