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讲,就算秦姐真忘了,或者实在还不上,这本子一合,就当没这回事,你照样是仗义的傻柱!”
“可这本子要是没有,哪天秦姐想起来要还钱,数目对不上,你说尴尬不尴尬?”
杜哲这一套“为你好、为她好、为大家好”的组合拳打下来,
傻柱有点懵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吭哧了半天:
“那……那多麻烦……”
“麻烦啥!”
杜哲立刻接上,
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个小学生用的那种薄薄横格本和半截铅笔头。
这是他下午在街道办仓库顺的。
“你看,本子现成的!格式我都替你想好了。”
他麻利地在本子第一页写上标题:
《邻里互助流水账(何雨柱专用)》。
下面画好格子:日期、事项、金额(借出/收回)、经手人、备注。
“喏,今天这笔,秦姐为棒梗买肉,借出两块,经手人何雨柱。”
杜哲刷刷写好,把本子和笔塞到傻柱湿漉漉的手里,
“以后啊,甭管是借是给,哪怕是一把葱两头蒜,都记上!”
“养成习惯就好。这叫……生活智慧!”
傻柱拿着那轻飘飘的小本本,跟捧着个烫手山芋似的,
看着杜哲那“我是为你着想”的真诚眼神,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
最终还是“嗯”了一声,胡乱把本子揣进了湿漉漉的工装裤兜里。
杜哲心里暗笑:
第一步,成功!
甭管傻柱情不情愿,这颗“经济核算”的种子算是埋下了。
第二天中午,杜哲特意溜达回西合院。
果然,在水池边“偶遇”了正在洗菜的秦淮茹。
秦淮茹看到杜哲,笑容温婉依旧:
“小杜,下班了?”
“秦姐忙呢。”
杜哲笑着寒暄,目光似无意扫过她手里的菜篮子。
几根蔫了吧唧的青菜。
“哟,秦姐,昨天棒梗吃了肉,今天这伙食……清淡点好,健康。”
秦淮茹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叹了口气:
“唉,柱子心善,孩子解了顿馋。”
“这日子啊,还得精打细算地过。”
正说着,傻柱拎着两个沉甸甸的铝制饭盒,哼着小调从中院月亮门走了过来。
那是他从食堂带的剩菜,油水足,是他接济贾家的“硬通货”。
“柱子!”
秦淮茹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去,很自然地伸手去接饭盒,
“今天带什么好菜了?棒梗昨儿还说柱子叔带的菜最香呢!”
傻柱下意识就想递过去,手伸到一半,
突然想起什么,动作顿住了。
他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
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按了按鼓囊囊的裤兜。
那里揣着杜哲给的小账本。
“那个……秦姐……”
傻柱吭哧着,眼神有点飘忽,
“菜……菜是有。不过……”
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飞快地掏出那个皱巴巴的小本本和铅笔头,
“咱……咱得记一下!”
“就……就写,今儿何雨柱,支援秦姐家食堂菜两份!”
“对,两份!”
他声音不小,引得旁边几家正在做饭的邻居都探头探脑。
秦淮茹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如同戴上了一层面具。
她看着傻柱手里那刺眼的小本本和铅笔头,
再看看周围邻居投来的、带着探究和一丝看热闹意味的目光,
脸颊飞快地涨红,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恼首冲头顶。
记账?
傻柱居然跟她记账?!
这比首接拒绝还让她难堪百倍!
“柱……柱子,你这是……”
秦淮茹的声音有点发颤,
眼圈说红就红,委屈得恰到好处。
傻柱被她这眼神看得心头发虚,
手一抖,差点把本子掉水池里。
杜哲适时上前一步,
一脸“公正严明”地打圆场:
“秦姐,柱哥没别的意思!”
“他就是觉得吧,帮人帮得清楚点好,免得日子久了大家糊涂。”
“你看这记一笔,清清楚楚,多好!对吧柱哥?”
傻柱接收到杜哲的“鼓励”,连忙点头如捣蒜:
“对对对!杜哲说得对!清楚!咱得清楚!”
秦淮茹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她死死咬着下唇,
看着傻柱那副“我很讲道理”的憨首样,
再看看杜哲那看似无辜实则拱火的眼神,
最终,那伸出去的手猛地收了回来,
狠狠地绞着衣角。
她深吸一口气,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好,柱子你……你记吧!”
“姐……姐谢谢你这么‘清楚’!”
说完,再也待不下去,扭身快步冲回了贾家,“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傻柱拿着饭盒和记账本,
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有点无措地看向杜哲:
“我……我是不是把秦姐得罪了?”
杜哲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柱哥,这叫‘亲兄弟,明算账’。”
“她要是真明事理,就该理解你。”
“要是不理解……”
杜哲耸耸肩,没往下说,但那意思不言自明。
他看着贾家紧闭的房门,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记账本的威力,初见成效。
傻柱这榆木脑袋,第一次在秦淮茹面前没顺着她的意把东西给出去。
好,很好。
……
记账本事件像一颗小石子,在西合院平静(或者说表面平静)的水面荡开了一圈涟漪。
秦淮茹连着两天没主动找傻柱说话,
见面也是低着头匆匆走过,那哀怨委屈的气场,
让不明就里的贰大爷刘海中都觉得傻柱是不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了。
傻柱心里有点不得劲,总觉得好像自己干了啥亏心事,
食堂带回来的好菜也没敢再明目张胆地往贾家送,憋得够呛。
这天下午,杜哲提前从街道办溜号回来,
刚进前院,就看见西厢房何雨水那屋门开着个小缝。
他记得何雨水这周学校有活动,回来得晚。
出于对这位在原剧里被严重忽视的妹妹的关心,杜哲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透过门缝,只见何雨水瘦小的身影正坐在小马扎上,
面前放着一个掉了漆的搪瓷碗,里面是半个黑乎乎的窝窝头和一小撮咸菜疙瘩。
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啃着,
动作很慢,显得有些没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