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码头仓库的铁门锁孔里插着半截钥匙,陆深转动时,锁芯发出的吱呀声与记忆中父亲怀表的齿轮声重叠。林夏的手电筒光柱刺破黑暗,照亮蛛网覆盖的货箱,箱身上"远东航运"的漆字己斑驳成血红色,和神秘信件上的墨水如出一辙。
"这里的空气有曼陀罗味。"林夏捂住口鼻,靴底碾过碎裂的玻璃,发出水晶般的脆响。陆深蹲下身,指尖触到地面上灼烧的痕迹,焦黑的木屑中嵌着枚银质徽章,中心是残缺的螺旋纹——和陈阿伯留下的徽章同款,只是缺口处多了道新鲜的刀痕。
手电筒光束突然晃过角落的起重机,吊钩上悬挂着具干尸,穿着粗麻布褂子,胸口刀伤边缘凝结着绿色结晶。陆深发动"共情读心"的瞬间,干尸紧握的右手突然松开,飘落的纸条上写着:"齿轮的第七个缺口,在银行保险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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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商汇丰银行的保险库前,林夏将陈阿伯的徽章插入锁孔,齿轮转动的轰鸣从地下传来。陆深摸着墙壁上的螺旋纹浮雕,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恐惧制造机的图纸,藏在银行的共济会浮雕里。"保险库大门打开的刹那,数百个铁盒整齐排列,每个盒子上都刻着北斗七星的名字,而第七个盒子上烫金的"陆"字正在发光。
"他们一首在等我们。"林夏的手枪指向天花板,通风口传来布料摩擦声。铁盒打开的瞬间,里面没有图纸,只有颗跳动的机械心脏,齿轮上刻着沈墨的名字。陆深突然想起梅森督察长临死前的话:"我们都是齿轮上的铆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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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捕房的审讯室里,黑衣人咬碎了藏在假牙里的毒药。陆深掀开白布时,发现死者舌根处刻着螺旋纹,和保险库机械心脏的齿轮纹路一致。林夏将陈阿伯的照片放在尸体胸口,照片上年轻的陆子谦身边,站着的正是年轻时的梅森督察长,两人袖口都绣着百合花。
"十五年前的火灾,是他们自导自演。"陆深的手指划过照片背景里的钟楼,"父亲用自己的心脏封印机器时,梅森把他的心脏换成了机械装置。"窗外突然响起汽车引擎声,黑色轿车停在巡捕房门口,车窗摇下后露出沈墨的脸,他戴着和梅森同款的百合花纹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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纺织厂的钟楼在暴雨中震颤,陆深踩着梅森的尸体走进齿轮室,发现中央铁架上悬挂着七具机械心脏,每颗心脏都连接着电线,通向墙壁上的螺旋纹控制面板。沈墨站在控制台前,金丝眼镜反射着绿光:"你父亲以为用血缘就能封印恐惧,却不知道恐惧是会进化的。"
林夏的信号枪射出红光,却被沈墨用曼陀罗毒烟挡住。陆深看着父亲刻在齿轮上的字迹,终于明白神秘信件的真正意图——不是揭露真相,而是引诱他们来启动机器。当他胸口的疤痕与控制面板产生共鸣时,整个工厂开始逆向运转,毒烟被吸入管道,沈墨的黑衣在逆流光中分解,露出底下布满齿轮疤痕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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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停歇时,陆深从废墟中捡起半张照片,上面是父亲和梅森站在钟楼前,背后的齿轮上刻着"1918"。林夏递过从保险库找到的机械心脏,齿轮间夹着张字条:"阿深,当你看到这颗心时,恐惧制造机己经启动,而你,就是第七个齿轮。"
黄浦江的汽笛声穿透晨雾,陆深将机械心脏揣进胸口,父亲的怀表突然响起齿轮转动的声音。表盖打开的瞬间,他看见内侧新显影的字迹:"恐惧从未消失,它只是变成了银行的账本、巡捕房的徽章,以及你我胸口的齿轮。"而远处的英商银行楼顶,一个戴礼帽的男人将烟蒂踩灭在百合花纹章上,袖口露出半截齿轮状的刺青——那是比沈墨更可怕的存在。
林夏的警徽在朝阳下闪了闪,她看着陆深肩头新出现的螺旋纹疤痕,终于明白十五年前的真相:父亲不是在封印恐惧,而是在记录恐惧的进化。当齿轮停止轰鸣时,黄浦江面倒映着钟楼的尖顶,而水下深处,另一套齿轮正在黑暗中缓缓转动,等待着下一个被刻上螺旋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