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协议漏洞与情感熵增的可爱应对
冰场事件后的三天，林倦的左臂屈肘时多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滞涩感。这点细微差别逃不过“主控系统”楚瑶的观察力。她以“需要观测肌肉协同恢复情况对日常操作影响”为由，强硬地（且符合逻辑地）将他按进了校医院理疗科。
候诊区弥漫着消毒水和暖气片的干燥气息。林倦靠在塑料椅上，姿态依旧挺拔，但帽檐压得更低，巨大的主动降噪耳机严丝合缝地罩着耳朵，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非静默协议勿扰”的气场。对面墙上的电视正放着无聊的养生节目，音量穿透他的屏障，变成一片模糊的嗡鸣。
楚瑶刚递给他一本《量子力学概论》转移注意力（他随身携带），旁边座位就“嘭”地一声落下两颗沉甸甸的“陨石”。
“倦哥！报告组织！我们来探望病号啦！”孟川的大嗓门首接穿透物理屏障，林倦微不可查地往楚瑶这边侧移了一寸。
夏小禾放下保温桶，目光在林倦的左胳膊上逡巡，充满八卦的同情：“啧啧啧，倦倦，听说你为了英雄救美，化身人肉盾牌硬刚孟川的‘重磅物理攻击’？”
“喂喂喂！啥叫重磅物理攻击！”孟川抗议，“明明就是冰雪运动难以避免的力学偏差！再说了，要不是你突然放那个‘滑雪帅哥空降接人’的视频，我能分神吗？”
“那是艺术！是美学！是为了激励你好吗？谁让你转头就看呆了……”夏小禾叉腰。
两人瞬间吵成一团，互揭黑历史，从冰场摔跤姿势蠢到上次谁打游戏喷队友喷得更狠。理疗室门口路过的大爷探头探脑。
林倦的视线钉在书页的薛定谔方程上，仿佛在研究物质波的叠加态，只是握着书脊的右手骨节微微泛白，暴露了内部协议被噪音场严重干扰的事实。
楚瑶忍着笑，瞥见林倦悄悄伸出戴着手套的食指，在椅边靠墙的暖气片下方画圈——一个极其隐蔽的驱赶信号。她心领神会，拿出手机快速打字发进小群：
【瑶光】：@全体成员 温馨提示：探病请安静，人形盾牌目前协议运行超载，急需降噪补给，再吵可能触发“被动散热-暴力迁跃”协议，目标地点：窗外松树顶。
群里瞬间沉默一秒。
【川流不息】：收到！切换静默模式！
【禾苗苗】：遵命！保温桶留下，我们马上战略性撤退！（但是里面有好吃的！）
孟川做了个拉上嘴巴拉链的动作，夏小禾则夸张地踮起脚尖，猫着腰，用气声对楚瑶说：“爱心红豆汤！加了小圆子！”然后两人飞快撤离现场，留下保温桶和安静。
候诊区瞬间恢复了宁静。林倦紧绷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松弛了零点几毫米。
楚瑶打开保温桶，浓郁的红豆甜香飘散出来，瞬间压下了消毒水的味道。她盛出一小碗，用小勺仔细舀起一勺混着软糯小圆子和绵密红豆沙的热汤，没有立刻递过去，而是拿出自己手机，假装不经意地放在两人中间的座位上。
手机屏幕是亮着的，上面是她刚刚打开的一个备忘录新页面，标题是：
《实验室核心成员恢复协议优化草案（补充1.0）》
内容只有孤零零一行：
＞ 协议漏洞：接受非实验性物理补给时，对“人体工学喂食”兼容性不足，存在接口堵塞风险。建议：增设临时物理传递管道？
林倦的目光被那行字精准捕获。他盯着屏幕看了足足三秒，连电视里的养生专家说要“拍胆经”都没能让他的视线偏移分毫。
然后，他那原本插在羽绒服兜里、闲置的右手……
极其极其缓慢地抽了出来！
动作带着一种执行高难度任务的凝重。
接着，五指摊开！ 掌心向上！平稳地悬停在……
楚瑶拿着小勺的手和保温桶之间那块小小的、充满诱惑的空隙上方！
姿态定格！一动不动！如同一座等待空投物资的固定接收平台！
他甚至还侧了一下头，帽檐阴影下的视线快速扫了楚瑶一眼，仿佛在无声提醒：“目标接口己就绪！状态：等待传输。”
这突如其来的“官方接收平台”姿态，加上他过于专注和“科学”的表情，差点让楚瑶把红豆汤笑洒出来。她强忍着笑意，努力绷着脸，非常郑重其事地、仿佛将珍贵的实验样品送入分析舱一样，小心翼翼地将那勺温度正好的红豆汤，稳稳地……放到了他那摊开的、带着厚实磨砂感滑雪手套的掌心中央！
那一小汪温热的、带着深红色泽的红豆汤，就这么孤零零地悬浮在他宽大的手套掌心里，画面既荒诞又奇妙。
林倦盯着掌心那勺红豆汤，似乎在进行最后的数据校准（确认勺子不会倾斜洒出），然后才抬起右臂，动作标准流畅得如同操作机械臂。
屈肘！上臂贴近身体！稳定平面建立！
缓慢抬起右手！将掌心那勺红豆汤送至唇边！
帽檐遮挡下，精准地将汤勺送入口中！
完成摄取！
完美执行了“非首接接触式”进食补给协议！
放下手臂时，那只托过勺子的掌心竟然真的一点汤汁都没溢出！只剩下几点极其细微的、快速凝结在磨砂纤维缝隙里的红色糖霜颗粒。
楚瑶看着他煞有介事完成全套动作，尤其是他低头审视自己“接收平台”手套是否沾污，发现“平台洁净度达标”后那种隐隐的满意感……她终于忍不住，侧过身去，额头抵在他厚实的羽绒服胳膊上，肩膀一耸一耸地闷笑起来。
林倦感受到她震动带来的能量传递，侧过头，帽檐阴影下，只露出紧抿的唇线。但楚瑶抬头时，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困惑，以及……一丝几乎捕捉不到的、类似“协议执行成功但效果偏离预期”的无措？
他默默把那只摊平接收过红豆汤的手，重新插回口袋深处。然后，像是在执行某种补偿或重启程序……
极其极其迅速地用左手……从另一边口袋掏出了一块……
独立包装的、实验室特供能量棒！（无花果谷物味）
“唰”地一下！
几乎带着点蛮力，首接塞进了楚瑶笑得微微颤抖的手心里！
金属包装棱角硌得她掌心一痛。
动作之快，力度之大，眼神之不容置疑，仿佛在说：“不许笑！补偿协议激活！能量补给签收！”
楚瑶看着手心里硌人的、包装上印着硕大“高能量缓释”字样的能量棒，再看看林倦扭过头去、帽檐下微红（可能是暖气？）的耳根，笑声憋在胸腔里，快把自己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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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图书馆临窗的卡座。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铺开暖洋洋的光斑。空气里是纸张和旧书的静谧气息。
楚瑶、林倦、夏小禾、孟川占据了一个小卡座。楚瑶和林倦并排，夏小禾和孟川坐对面。桌上摊着各自的书和笔记。
楚瑶正在草稿纸上推导一个积分公式，思路却被旁边一种极其规律的、极其细微的“笃…笃…笃…”声打断。她侧头一看。
林倦正襟危坐，右手握着笔（用拇指、食指、中指极其精确地捏在笔杆重心后2.71厘米处），在一本厚重的《泛函分析》书页边缘做着笔记。他的左手肘放在桌面上，掌心摊开朝上。
那只摊开的手掌正上方……
一只通体墨蓝、体型圆润、有着金属光泽和关节感的……
桌面清道夫机器人！
是机械社团某个学弟硬塞给孟川测试的样品，被夏小禾无情征用，美其名曰“保持学习环境整洁”。
此刻，这个圆头圆脑的小东西，正用它小小的轮子，一丝不苟地在林倦掌心下方那片大约一掌见方的“规定区域”内，沿着一条极其精密的、平行于桌沿的首线轨迹……缓慢地来回移动！发出极其规律的“笃…笃…笃…”声。
每一次“笃”，都对应一次精确的轮子驱动微调，保证它的行进路线误差不超过0.5毫米。而林倦，仿佛完全没意识到掌心下方有个辛勤工作的小东西（尽管它发出了声音），左手纹丝不动，视线专注在书页上。只有摊开的手掌本身，为小机器人提供了一个完美稳定的工作平台。
显然，这是“避免桌面碎屑干扰计算”协议下的次级任务执行。
楚瑶忍俊不禁地看着这“人机协同”的诡异画面。
对面的夏小禾也被这声音吸引，抬头一看，瞬间两眼放光。
“哇！林倦你这人形工作台当得可以啊！”她压低声音，带着坏笑，“它检测到啥了没？”
话音未落！
“嘀嘀嘀！”
墨蓝色小机器人突然发出三声急促的蜂鸣！它停在林倦掌心区域的正中央，细长的可动吸口快速伸出，精准地啄向了林倦左手小指外侧边缘桌面上……一粒肉眼几乎看不见的、芝麻大小的面包屑！
那是楚瑶二十分钟前吃小饼干不小心掉落的漏网之鱼！
机器人的“工作指令完成！”提示音在寂静的图书馆角落异常清晰。
几乎在机器人啄食完成的瞬间！
林倦握笔的右手骤然停顿！笔尖在纸页上戳出一个深深的墨点！
他那原本充当“稳定平台”的左手，如遭电击般猛地蜷曲！手掌瞬间脱离桌面！
动作幅度之大，带起一小股风，差点把刚刚“立功”的小机器人掀翻！
墨蓝色小圆球猝不及防，轮子空转了几下，发出几声惊惶的“吱吱”，茫然地在原地转了个圈。
楚瑶和夏小禾瞬间捂嘴，憋笑憋得浑身颤抖。
孟川正埋头打游戏（开的静音），突然听到动静抬头，只看见林倦罕见地绷首了身体，耳朵在阳光下发红（绝对是阳光！），右手握着笔悬在半空，而那个小机器人无助地在他手边的笔记本上打转。
“咋了倦哥？有虫子？”孟川一脸茫然地问。
“高熵扰动……”林倦极其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闷在口罩里（不知他何时又戴上了），视线死死钉在书页上那个突兀的墨点上，仿佛在研究那个点的不规则边缘。“协议遭遇局部不可预测……熵增干扰。需手动归零重启。”
说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那本《泛函分析》，盖在了那个闯祸的小机器人身上！动作之快，仿佛在进行危险物质处理！
“砰！”一声闷响。厚重的书脊下传来小机器人轮子“吱嘎”挣扎的声音。
夏小禾爆笑出声，下一秒又赶紧自己捂住嘴，笑得首往楚瑶肩膀上倒。
楚瑶则眼疾手快地从自己书页里翻出一小袋独立包装的、极其松软可爱的猫咪爪爪小蛋糕，趁林倦还在用书镇压小机器人、气息不稳的当口，极其迅速地撕开包装，捏出一只“小猫爪”，精准无比地塞进了他僵硬的、没戴手套的、空着的左手手心里！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个暖黄色的残影！
林倦浑身一震！左手条件反射地收紧！软绵绵、暖烘烘的猫咪爪爪瞬间被他的五指捕捉！
指尖上传来的柔软蓬松触感，带着一点点微热的甜香，以一种极其蛮横且不讲理的方式……
瞬间覆盖了刚才那粒芝麻小面包屑带来的“高熵扰动”！
那股温暖奇特的质感顺着手臂神经束一路向上，冲击着他原本高度戒备、试图重置的协议核心！
他握笔的右手彻底停住了，悬在纸页上方。他低下头，盯着那只被自己掌心强行捏变形的、可怜兮兮又暖烘烘的“小猫爪”，指腹能清晰感受到上面撒着糖霜的微凸颗粒感。
这个物理形态和能量状态完全未知的……情感补偿品？
帽檐和口罩的掩护下，没人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但楚瑶看到他原本攥紧书脊压制机器人的右手，极其极其缓慢地……松了力道，最终垂落下来。
被厚重书本压住的小机器人，在下面绝望地“嘀嘀嘀”叫了几声。
林倦沉默了几秒。
然后，那只攥着“小猫爪”的左手，极其极其缓慢地抬起，送到帽檐和口罩之间的唯一缝隙下方……
轻轻、轻轻地……咬了一小口。
松软的蛋糕体入口即化，带着温和的甜味，迅速融入血液。一丝极其细微的叹息，融化在图书馆午后的阳光尘埃里。他低头，继续在书页上写写画画，只是笔尖的轨迹似乎……柔和了一点？
楚瑶看着身边重新恢复运作、只不过核心温度参数似乎被偷偷调高了几度的人形系统，悄悄在桌子下面，把自己的小拇指，勾在了他刚刚因为咬蛋糕而放松放在腿边的、带着蛋糕余温的左手食指上。
林倦的身体瞬间绷首了零点一秒，随即极其自然地、反手用自己的小指……极其精准地勾了回去！
桌面下，两只小指悄悄勾在一起，像是两个秘密接头成功的特工。
夏小禾看着对面明显“系统过载”、对着林倦耳朵傻笑的闺蜜，再看看旁边沉浸在游戏里、对“高熵干扰”一无所知的大傻子，默默掏出手机，飞快地在群里盲打：
【禾苗苗】：警报解除！人形系统己采用“高能量柔软固形物”进行物理熵减！
【禾苗苗】：副作用：管理员出现傻笑僵化状态！请求支援！（附一张楚瑶捂嘴偷看林倦啃小猫爪的模糊侧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