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墨汁,彻底淹没了“荒野汤臣一品”。
她蜷缩在“新床”上,身上裹着张文远那件宽大的灰色速干衣,外面还套着那件粉色加绒打底裤。
斯科特庞大的身躯像一堵温热的墙,紧贴着她蜷缩的背部,带来令人心安的重量和暖意。
二狗子趴在门口,大脑袋搁在门槛上,发出均匀的鼾声,只是偶尔会抽动一下鼻子。
白天在溪边的崩溃,像一场耗尽所有力气的海啸。
简称:燃尽了!
此刻潮水退去,留下的是无声的荒凉。
身体的疼痛,暂时被疲惫压制,但心里那个被硬生生撕开的口子,却在黑暗里无声地渗血。
她以为自己哭干了,麻木了。
可当熟悉的黑暗来袭。
那些所有被她强行压下去的碎片,又像被惊动的毒虫,窸窸窣窣地爬了出来,啃噬着她刚刚筑起的、名为“坚强”的城墙。
“呜……”
一声呜咽,还是从紧咬的牙关里漏了出来。
她猛地将脸更深地埋进斯科特的身上,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抽动起来。
她也不想哭,可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狼哥颈侧的毛发。
没有白天撕心裂肺的嚎哭,只有无声的、绝望的奔流。
身体疯狂抖动。
“为什么………”
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被抛弃、被欺骗、被殴打、被驱赶到这绝境………………
每一次,她都以为自己爬起来了,可下一次的打击,却总是来得更重,更狠,更让她看不到尽头。
感觉自己像个被反复摩擦的抹布,擦完地板还要被嫌弃不够干净!
斯科特似乎被颈侧的湿意惊动,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沉的咕噜,带着询问。
门口的二狗子不由得感叹:“两脚兽又漏水了!”
林小悠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这片痛苦深海里面了。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无声的窒息感彻底吞噬时——————
“啾~啾啾~~啾~”
(歌词大意:We rise together as our destiny unfolds)
“啾啾~啾~~啾啾~啾”
(We face the darkness and our trials are yet untold)
……………………
“啾啾~啾~~啾啾~啾”
(We’ll find our way, we’ll find our way)
“啾啾~啾~啾”
(Heads up! The wheels are spinning)
……………………
(An unending dream!)
(Heads up! the tracks are running)
(Across the plains, where shadows hide)
(We ruride~)
……………………
一阵清脆,如同山涧清泉般的鸟鸣声。是知更鸟!
它不知何时飞落在了小屋门口充当门框的树枝上。
小小的身影在夜色里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但那歌声却异常清晰,穿透力极强。
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带着小小的钩子,精准地勾住了林小悠,将她从那些的记忆碎片中,一点点、温柔地拉了出来。
那些剩下的痛苦似乎都己消失不见,如同列车经过般,无法阻挡!
林小悠的抽泣声,在不知不觉中变小了。
她依旧把脸埋在斯科特的毛发里,但身体的颤抖明显减缓。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这黑暗中奇迹般的歌声。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均匀。
紧握的拳头松开了,僵硬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意识像一片轻盈的羽毛,被那温柔的歌声托着,慢慢的将她放在了一个名为希望的梦想乡中。
然后,世界彻底安静了。
斯科特重新低下头,将下巴轻轻搁在林小悠的头顶,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放松的咕噜。
二狗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重新把脑袋搁回前爪上,很快也响起了鼾声。
这一夜,没有噩梦。
当第一缕晨光,从小屋的缝隙中钻进来时,林小悠醒了。
不是被噩梦惊醒,也不是被脚踝的疼痛唤醒,而是自然苏醒的、带着点茫然的平静。
(??o??∩)
她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沾着一点点水。
她慢慢地抬起头。
动作立刻引来一阵不适。
尤其是眼睛,又肿又胀,感觉像是被马蜂蜇了,视线都受到了一点影响。
(???)
她坐起身,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涌来!
(;≥皿≤)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瞬间涌了上来,烧得她耳根发烫。
“林小悠!你出息呢?”
她恨不得给自己脑门上来一拳。
“荒野求生大师!未来的贝爷!就这?抱着狼哥哭得像个三岁小孩?
还要别人来哄着睡!”
(╯°□°)╯︵ ┻━┻ 丢人啊!太丢人了!
这要是被张八百和孙十万知道,还不得笑到用坤坤犁地?
她懊恼地用没受伤的拳头捶了一下身下柔软的苔藓床铺。
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了小屋门口。
那只小小的知更鸟,此刻正站在那根门框树枝上,正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林小悠此刻内心十分激动!
(当初把你救了真是太对了!)
????﹏???????
她挣扎着爬起来,往知更鸟那边走去。
知更鸟察觉到动静,停下梳理羽毛的动作,歪着小脑袋,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知更鸟谢谢你了!没有你我昨天恐怕就要嗝屁了!今天给你加餐!”
林小悠温柔的带着感激的语气说道。
知更鸟似乎听懂了?它的小脑袋歪得更厉害了,然后发出了一声清脆短促“啾!”。
像是在说:“不客气!小意思!”
“不过!” 林小悠突然挺首了小身板(虽然因为眼睛肿显得气势不足),小声的对着知更鸟说。
“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狼哥知狗子知鼠鼠知!
绝对!绝对!不能传出去!
懂?特别是别让八百和十万知道!不然……我不要面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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