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寒风裹着细雨拍打在寰宇集团的玻璃幕墙上，将38层茶水间的窃窃私语碾得支离破碎。林若曦攥着马克杯的手指微微发白，听着隔间传来的议论声像毒蛇般钻进耳膜。
"你看她最近天天和萧总加班到凌晨，上次庆功宴萧总还给她披外套......"
"一个二本毕业的实习生，不是靠关系能爬到这个位置？"
"听说江特助气病了，现在项目都不让她插手......"
滚烫的咖啡泼在虎口，林若曦却感觉不到疼痛。她望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眶，想起今早电梯里江雪意味深长的冷笑，想起昨天会议上萧砚辞当着全组的面，将她的方案置顶讨论。那些曾让她雀跃的关注，此刻却成了扎在心头的刺。
走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时，林若曦正将冷掉的咖啡倒进洗手池。她转身撞见萧砚辞站在门口，深灰色西装衬得肩线愈发挺拔，手中还拿着她遗落在会议室的笔记本——封面上那朵手绘的茉莉花，被他用钢笔描了金边。
"在躲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林若曦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领带也歪斜着，不像往日那般一丝不苟。
"萧总，这个项目我想申请退出。"她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瓷砖墙，"我能力不足，不想耽误进度......"
"是因为这些？"萧砚辞突然逼近，身上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将她笼罩。他扬了扬笔记本，茶水间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玻璃门外的身影。林若曦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电梯门开合的叮咚声打破僵局。江雪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款步走来，手里捧着文件却故意撞向林若曦。预想中的碰撞并未发生，萧砚辞长臂一伸将人护在身后，文件散落的哗啦声里，他看向江雪的眼神冷得能结出冰："江特助，人事部提交的考核报告，你似乎忘记标注重点。"
江雪脸色骤变，张了张嘴却在触及他的目光时哑然。等她捡起文件狼狈离开，萧砚辞才收回视线，声音放柔："不用在意那些......"
"可我在意！"林若曦突然抬头，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落下，"我不想被人说是靠不正当手段！不想让妈妈看到新闻说我......"她哽咽着说不下去，想起昨晚母亲发来的微信，问她"工作顺利吗"，配图是老家盛开的茉莉。
萧砚辞的手指悬在她脸颊上方，最终只是握紧成拳。他想起父亲葬礼那天，也是这样的冷雨，也是这样铺天盖地的流言。那些说他靠家族上位的声音，首到他用三年时间让寰宇市值翻番才彻底消散。此刻看着眼前倔强又脆弱的女孩，胸腔里翻涌着陌生又灼热的情绪。
"跟我来。"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带着温度的掌心隔着衬衫布料，烫得林若曦一颤。两人穿过空荡的走廊，萧砚辞的背影宽阔而坚定，经过办公区时，正在议论的员工们慌忙低头，键盘敲击声骤然密集。
总裁办公室的门重重关上，隔音玻璃将外界的喧嚣隔绝。林若曦看着萧砚辞扯开领带，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丝绒盒。打开的瞬间，她倒抽冷气——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多份项目计划书，每份扉页都贴着她画的茉莉便利贴。
"这是你入职三个月来做的方案。"他的手指抚过那些泛黄的纸页，声音低沉，"从被咖啡泼到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他突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林若曦，我萧砚辞做事从不需要借口，更不会因为几句流言就否定一个人的价值。"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成河。林若曦望着他眼中从未有过的认真，想起深夜加班时他悄悄放在桌上的胃药，想起暴雨天那把倾斜的伞。可心底的不安依然如影随形，她咬着唇后退："可我们身份......"
"身份？"萧砚辞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你觉得我在意的是这些？"他突然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从你蹲在地上帮我捡文件，说'对不起但我会负责'的时候，有些东西就己经失控了。"
这句话像惊雷炸响在耳畔。林若曦感觉世界天旋地转，面前男人的气息、温度、声音，都在瓦解她最后的防线。可茶水间那些刺耳的议论声又在脑海中回荡，母亲的笑容，同事的冷眼，还有江雪阴鸷的眼神，让她在心动的边缘猛地清醒。
"我需要时间。"她别开脸，声音轻得像叹息。萧砚辞沉默良久，最终只是将笔记本轻轻放在她手心，转身时带起的风里，隐约有柑橘调香水的尾调："我等你。"
当林若曦逃也似的跑出办公室，茶水间早己空无一人。她摸着笔记本上烫金的茉莉花，突然发现萧砚辞在最后一页写了行小字："真正的茉莉，从不在意风雨。"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里，她的眼泪再次决堤，分不清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