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世界依然混乱。
螭贪部落不肯臣服于其他部落。螭贪的百姓,强悍好乱,残暴不仁,又在螭的引导下叫嚣着想要称霸于九州。
别说九州大地螭贪部落征服不了,就西南这一片绝对的霸主——朱襄部落,螭贪也不过是能与之抗衡一二。
且朱襄部落的首领姜,英明能干,雄才大略,是个难得的明主,他也不可能让螭贪部落成为西南这一片的霸主,凌驾在万千子民的头上。
周边的小部落不忍族人被残暴的螭贪部落压迫,于是举族投顺了以仁义出名的朱襄部落。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我们的实力确实不比螭贪部落,可若是联合起来,加上朱襄部落,未必不能保存自身。也只有螭贪部落那些贪婪的人,才会认为他们是有机可乘的。
姜决定主动出击,他联合周围的小部落,组成大军,林利用这个机会,向姜献出了部分兵阵之法,姜有着优秀的军事才能,他欣然采纳了林所献上的兵阵之法,并活学活用,自发地研究出了更多对敌之策。
螭贪部落虽强盛,却不过都是乌合之众,没有根基,对上姜所带领的西南部落联盟大军,只能节节败退。
螭这些年又不在部落里,部落人人各有心思,见屡屡战败,自然逃脱了事。
没多久,轰动一时的螭贪部落变成了一盘散沙。
螭为了保存实力,带着剩余手下躲进了大山里,西南大地从此过上了数十年的平静生活。
这场大战,被后世人称为“姜螭之战”。
姜螭之战后,姜被推举为众部落的明主,被尊称为“姜帝”。
姜看中了林的军事才能,想要留他在军中做幕僚,林委婉拒绝了,只说他想念自己的亲人,想要回到家乡,同亲人们一起过上和和美美的生活。
姜见挽留不住林,便答应了林的返乡请求。
时隔三个春秋,林终于回到了部落,我们一家终于团聚了。
安稳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族人们也己经习惯了清晨太阳升起之前,去打渔、放牧、耕种、晒盐......
月星长大了,我从森林里带回来的鹿灵也己经成年,它从山林里拐回另一只鹿,产下了一对公鹿后,那只被拐回来的鹿自己跑回了山林里,再也没有回来。
两只小公鹿成了我们月星姊妹的宠物,分别被取名炎、暑,皆因两只小鹿是在长夏时节出生的。
炎暑两小只从小便是月星姊妹照顾的,月星耐心地给它们喂奶、洗澡、收拾粪便,夜里还睡在一起。林回到部落后,还曾酸酸地表示以前月星都很黏着他的,如今都黏着两只鹿了。
我笑他怎么还和两只小公鹿争宠呀,林酸涩地笑了笑,说他错过了两个孩子的成长。
我抱着他,开玩笑似的提议:“要不我们再生一个?”
林连连摇头:“不了不了!”
最后他表示,有月星两个孩子,他知足了。
命运还真是会给人惊喜,没多久,我再次怀孕了。
又一年春天,我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初,我们认为春是生命起始的最初时节。
初是个异常安静的孩子,自生下来便不爱哭闹,就连饿了拉了也从不哭闹,非常之省心。不过这次生产后,我的身子虚弱了许多,不能亲自喂养孩子,只能靠牛奶、羊奶。
幻来瞧过我后,告诉我之所以身体虚弱,不止是因为我生产的原因,还有就是我的神力几乎消失殆尽。
她还举了个例子:“如果将你之前的神力比喻成洼地,如今你的神力不过是滴水,还是随时会被晒干的水滴。以后,那些占卜、请神、秘法等等,你怕是都用不了了!”
没多久,山下风希氏的探子送回消息,中原大地一统,父权部落成为九州大地新的主宰。
怪不得,怪不得我的神力几近消失殆尽,原来是因为母系氏族要消失在这历史的洪流里了。
我严密封锁了这个消息,族人不知道也好,他们还是像以往一样勤勤恳恳地忙碌就好。
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母系的主宰己然如残烛,承受不住任何的风吹雨打,可只要我们风希氏部落还在,母系氏族便没有消亡。
虽然并无人关注,无人知晓。
不过没关系,我们风希氏的传承还在,人也还在。
马队的交易也还在进行,我们如今除了盐,其余的物资都可以拿去交换,时局越安稳,我们拿回的物资也会越多,路遇的风险也就越少。
鲁枯湖这片地区,所有的风希氏族人们,都在认真地劳作,认真地生活,他们才应该是自己命运的主宰。
春去秋来,田里的农作物熟了一茬又一茬,马队交易的路线走了一次又一次,新生儿们的啼哭声响了一阵又一阵......
这是生的希望,是活的种子,是存在的意义。
只不过,安稳的日子终究是幻象,危机正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酝酿。
螭创建的部落被打散后,他并没有因此灰心,而是悄悄地躲进了山林,就像我们风希氏躲在鲁枯湖畔一样,他们也躲在了杳无人烟的山谷里。
螭学着我的样子,开始教导族人们生产生活,从最基本的打猎、采摘,到耕作、放牧,再到织布、换盐——
我们风希氏所经历的一切,螭他也在带领着族人们在经历着。
我们在休养生息,螭贪部落剩余的人何尝不是呢?
我们沉浸在安稳的生活里时,螭可从未曾忘记他对我们风希氏的怨。
没错,螭最怨恨的不是打败他们的朱襄部落,也不是背叛他临阵脱逃的手下,他最怨恨的,还是生他养他的母族风希氏,最怨恨的还是我这个大祭司。
也许有些人,不管你对他做了什么,他都不会感恩吧。
螭最大的愿望,便是杀掉我这个大祭司,重创我们风希氏。
他一首派人盯着我们,盯着我们的马队,可我这几年因为各种事情,都没有随着马队下山做交易,螭没有寻到合适的时机。
他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