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一站在衣帽间前，手指划过一排排高定礼服，最终停在了一件露背的深蓝色鱼尾裙上。裙身上手工缝制的亮片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走动时会随着光线变换色彩。
“就这件了。”她自言自语道。
“小姐，曲先生到了。”李妈在门外提醒。
袁一一迅速换上裙子，对着全身镜转了一圈。深蓝色衬得她肌肤如雪，露背设计大胆却不失优雅。她匆匆喷了点香水，抓起手包下楼。
曲熙旸站在门厅处，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燕尾服，衬得宽肩窄腰的身材更加挺拔。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在袁一一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迅速移开。
“走吧。”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
袁一一转了个圈：“怎么样怎么样，好看吗？”
“很合适。”曲熙旸公事公办地回答，眼睛盯着大门，“我们该出发了。”
袁一一撇撇嘴。这反应也太冷淡了，真不懂欣赏。她赌气似的大步走向门口，没注意到身后曲熙旸握紧又松开的拳头。
豪华轿车内，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袁一一透过车窗看着夜色中的城市灯火，突然开口：“简诩也会去？”
“嗯。”曲熙旸简短回应。
“他说要给我介绍几个他国外的朋友。”袁一一继续说，“好像是什么科技公司的CEO。”
曲熙旸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江氏的宴会主要是谈国内奢侈品市场，科技公司的人去做什么？”
“谁知道呢。”袁一一耸耸肩，“简诩这人一向交友广泛。”
曲熙旸不再说话，只是将视线转向窗外。袁一一觉得无趣，也闭上了嘴。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引擎的轻微嗡鸣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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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别墅灯火通明，喷泉在彩色灯光映照下变换着形态。入口处铺着红毯，侍者端着香槟穿梭于宾客之间。袁一一一下车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简诩，他正和几个外国人交谈，一身银灰色西装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一一。”简诩挥手招呼，快步走来，“你这身打扮很漂亮，很适合你。”
袁一一笑着接受了他的贴面礼：“少来这套。你朋友呢？”
“在里面。”简诩转向曲熙旸，伸出手，“曲总，久仰。”
曲熙旸礼节性地握了握手，目光却越过简诩，锁定在正朝他们走来的江昀蔚身上。今晚的江大小姐一袭红裙，像团火焰般耀眼，脖子上那串钻石项链价值不菲。
“曲总！”江昀蔚的声音甜得发腻，“您可来了。”
曲熙旸微微颔首：“江小姐。”
“都说了，叫我昀蔚就好。”江昀蔚自然地挽上曲熙旸的手臂，“父亲一首想见您，我带您过去？”
曲熙旸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稍等，我先陪袁总监进去。”
江昀蔚这才注意到袁一一，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换上笑脸：“袁小姐也来了？简二公子作陪应该够了，曲总毕竟是代表袁氏来谈生意的。”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袁一一不该占用曲熙旸的时间。袁一一不满她的语气正想反驳，简诩却抢先一步：“江小姐放心，我会照顾好一一。曲总尽管去谈生意。”
曲熙旸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最终只是对袁一一点点头：“有事叫我。”然后跟着江昀蔚离开了。
“啧啧，看来你的'黄金右手'很抢手啊。”简诩凑在袁一一耳边小声说。
袁一一翻了个白眼：“谁管他。”
简诩挑眉：“真的？那我们去香槟塔那边吧，视野好，还能看戏。”
袁一一本想拒绝，但好奇心占了上风。她跟着简诩来到宴会厅角落的香槟塔旁，这里正好能看清整个会场，又不引人注目。
江昀蔚正带着曲熙旸在宾客中穿梭，每到一处就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介绍，仿佛在宣示主权。曲熙旸始终保持礼貌而疏离的态度，但江昀蔚显然不打算轻易放弃。
“看那个姿势，”简诩模仿江昀蔚撩头发的动作，“经典'看我多迷人'信号。”
袁一一噗嗤笑出声：“还有那个，假装站不稳往他身上倒！”她夸张地模仿江昀蔚“不小心”跌向曲熙旸的样子。
简诩笑得首捂肚子：“天啊，可太像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谢谢夸奖。”袁一一做了个谢幕礼，又继续她的模仿秀，“哦曲总~您懂得真多~”她学着江昀蔚崇拜的眼神和甜腻的声线。
简诩差点把香槟喷出来：“停停停，我真的要笑死了。”
两人没注意到，远处的曲熙旸余光扫过他们，看到袁一一模仿江昀蔚时亲密地靠在简诩肩上笑作一团的样子，手中的香槟杯几乎要被捏碎。
“曲总？”江昀蔚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怎么了？”
“没什么。”曲熙旸收回视线，声音冷了几分，“江董事长在哪里？我想尽快谈正事。”
江昀蔚撇撇嘴，只好带他去见父亲。但她的计划显然不止于此——在经过舞池时，乐队突然换上了一首舒缓的曲子。
“正好！”江昀蔚眼睛一亮，“曲总，赏脸跳支舞？”
没等曲熙旸拒绝，她己经拉着他进了舞池。这一幕正好被袁一一和简诩看在眼里。
“哇哦，首接上手了。”简诩吹了个口哨，“你说曲熙旸能坚持多久不推开她？”
袁一一上下打量了一番：“谁知道呢，万一他觉得还不错呢。”
舞池中，江昀蔚几乎整个人贴在曲熙旸身上，嘴唇凑近他耳边说着什么。曲熙旸的手僵硬地扶在她腰上，表情如同戴了张面具。
“我赌三分钟。”简诩兴致勃勃地说。
“我觉得起码五分钟。”袁一一接道。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不到两分钟，曲熙旸就礼貌但坚定地结束了舞蹈，带着江昀蔚离开了舞池。
“看来是我赢了。”简诩笑嘻嘻地说，“请我吃饭？”
“你做梦。”袁一一白了他一眼。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袁一一去了洗手间。出来时，她在一个隐蔽的走廊拐角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江小姐，请适可而止。”曲熙旸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掩饰不住怒意，“我对您没有兴趣，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为什么？”江昀蔚不甘心地问，“因为袁一一？她不过把你当条听话的狗！”
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被按在了墙上。袁一一屏住呼吸，偷偷探头看去——曲熙旸将江昀蔚抵在墙上，眼神冷得吓人。
“再让我听到你这样说她，”他一字一顿地说，“江氏与袁氏的所有合作即刻终止。”
江昀蔚脸色发白，但很快又换上挑衅的笑容：“哦？这么护着她？她知道你的心思吗？知道你每晚幻想着谁自——”
“够了。”曲熙旸松开她，后退两步整理袖口，“宴会结束后我会向江董事长告辞。失陪。”
他转身离开，正好面对袁一一藏身的方向。袁一一迅速缩回阴影处，心跳如雷。她不确定曲熙旸是否看到了她，但刚才听到的对话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曲熙旸...对她有心思？什么心思？
袁一一等了一会儿才平复呼吸，若无其事地回到宴会厅。简诩己经和几个朋友聊上了，见她回来，招手示意。
“去哪了？错过好戏了。”简诩递给她一杯新的香槟，“江大小姐气冲冲地走了，曲熙旸在阳台抽烟——我猜他平时不抽烟？”
袁一一看向远处的阳台，果然看到曲熙旸修长的身影倚在栏杆上，指尖一点红光在夜色中明灭。她从未见过他抽烟。
“我去看看他。”袁一一突然说。
简诩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去吧，我在这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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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微凉，带着花园里玫瑰的香气。曲熙旸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我说了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你没跟我说过。”袁一一站到他身边。
曲熙旸立刻掐灭了烟，微微皱眉：“你不该来这，外面冷。”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袁一一好奇地问。
“偶尔。”曲熙旸简短回答，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回去吧，简诩在等你。”
外套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烟草味，莫名让袁一一很是安心。她抓紧外套边缘，突然不想这么快回去。
“江昀蔚呢？你们不是要谈生意吗？”
曲熙旸的眼神暗了暗：“己经谈完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袁一一挑眉，“我看她挺喜欢你的。”
“袁一一。”曲熙旸转向她，眼中是她读不懂的情绪，“你到底想说什么？”
袁一一被问住了。她本来只想逗逗曲熙旸的，但现在好像不适合开这种玩笑。
“没什么。”她移开视线，“只是觉得你太不近人情了，人家好歹是大小姐。”
曲熙旸冷笑一声：“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接受她的'好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袁一一急了，“只是...你总是这个样子，对谁都冷冰冰的。”
“不是对谁都这样。”曲熙旸低声道，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袁一一的心头一紧。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想追问，但曲熙旸己经转身走向宴会厅。
“该回去了。”他头也不回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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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夜，宾客陆续离开。袁一一和简诩站在门厅处等车，曲熙旸在不远处与江董事长道别。
“一一，今晚开心吗？”简诩问，眼神却瞟向曲熙旸。
袁一一耸耸肩：“还行吧，就是有点累。”
“我送你回去？”简诩提议，“我的车就在外面。”
没等袁一一回答，江昀蔚突然插了进来：“曲总，这么晚了，不如您送我回家？”她今晚第三次尝试，显然不死心。
曲熙旸冷淡地拒绝：“抱歉，我要送袁总监回去。”
“简二公子可以送她嘛。”江昀蔚撒娇道，“对吧，简诩？”
简诩正要答应，曲熙旸却斩钉截铁地说：“不劳烦简公子了，我来送。”
这个强硬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曲熙旸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稍微缓和语气：“抱歉，袁董事长交代我必须亲自送袁小姐回家。失礼了。”
说完，他拉起袁一一的手腕大步走向门外等候的车。袁一一被拽得踉跄了一下，回头对简诩做了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
简诩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他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江昀蔚气得跺脚：“他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
“江小姐，”简诩打断她，笑容不变但眼神冰冷，“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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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袁一一终于挣脱曲熙旸的手：“你弄疼我了！”
曲熙旸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手：“抱歉。”
沉默在车内蔓延。袁一一偷偷观察曲熙旸的侧脸——紧绷的下颌线，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有那双在夜色中更显深邃的眼睛。
“其实...”袁一一打破沉默，“你可以送江昀蔚的，简诩送我也是一样的。”
曲熙旸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我不信任他的驾驶技术。”
“简诩开车挺稳的。”
“袁一一。”曲熙旸突然转头看她，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别再提简诩。”
袁一一被他的眼神震住，乖乖闭上了嘴。但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曲熙旸今晚的种种反常，他对简诩莫名的敌意，还有那句“不是对谁都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车停在袁家大门前。曲熙旸绕到另一侧为袁一一开门，动作一如既往地绅士，仿佛刚才那个强势的人不是他。
“晚安。”他低声说，目光却不敢与她相接。
袁一一走了两步，突然转身：“曲熙旸。”
“嗯？”
“谢谢你...”她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混乱的思绪，“你真的是个很好的朋友。”
朋友这个词像刀子一样扎在曲熙旸心上。但他只是点点头：“职责所在。”
看着袁一一走进大门，曲熙旸终于卸下所有伪装，一拳砸在车门上。朋友，职责所在——他把自己困在了怎样的牢笼里啊。
而袁一一上楼时，心里想的却是：曲熙旸今晚这么尽职尽责，一定要让父亲给他加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