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晤很快回来了,踩着湖边石板路上斑驳跳跃的光影, 手里握着两瓶刚从机器里滚出来的带点冰气的矿泉水。
瓶身在热空气中很快地凝结着细密的、珍珠般的水珠,冰凉的气息穿透塑料瓶壁,缠绕着她的指尖,带来一阵令人清醒的凉意。
吴晤走到李锶昀面前,阳光斜斜地打在他身上,给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感觉就像是ccd开闪光灯拍照的效果。 她伸出右手,将其中一瓶递给他:“给。”
“谢谢。”李锶昀抬头,道谢的尾音刚出口,就被旁边柳树上几只不知名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截断了。
吴晤在他身边保持一段小距离地坐下,她靠坐在长椅左边,木质的椅面被上午的阳光晒得暖融融的,隔着薄薄的衣料,一股熨帖的暖意传递上来。
好热,不过还好湖面送来了一些秋风。
她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带些冰凉的矿泉水如同一条清冽的小溪,瞬间冲过干渴的喉咙,浇熄了心头那点燥热,也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放下水瓶时,左手无意识地摇晃着瓶子,瓶盖边缘“嗒”地一声轻叩在长椅的木扶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微响,在这片宁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但也不算尴尬,反而有种被湖水浸润的平和。
阳光透过柳枝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洒下摇曳的光斑。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李锶昀率先打破了宁静,他侧过身,面带微笑看着吴晤,声音放得很轻。
“艺术设计。” 吴晤一边回答,一边悄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腕关节,连续几晚熬夜对着电脑屏幕赶图,手腕的酸痛感此刻又隐隐泛起。她用左手拇指指腹,带着点力道,轻轻按压着腕骨内侧那个突起的、有些酸胀的骨点。
“你呢?” 吴晤抬起眼,望向李锶昀。
李锶昀嘴角微扬,说道:“影视管理。”
吴晤的指尖又无意识地着瓶身上不断汇聚、滚落的水珠:“好巧啊,” 她微微侧过身,面向李锶昀:“我最近接了个小活,刚好也是你们学校影视管理专业的项目。”
好奇心一旦被勾起,便有些按捺不住。吴晤接着追问,眼神里闪烁着探询的光:“你们拍微电影要经常去实地取景吗?经费……够烧吗?”
李锶昀似乎被她的问题逗乐了,正要开口回答——
“汪!” 一声短促而充满爆发力的低吠骤然撕裂了宁静!
一首安安静静趴伏着、下巴搁在前爪上假寐的大花, 不知何时早己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湖面——一只闪烁着金属幽蓝光泽的蜻蜓,正以极低的姿态,挑衅般地从水面轻盈掠过。
积蓄己久的力量瞬间爆发,大花猛地蹿了起来,朝着那只的“飞行玩具”奋力扑去。
巨大的冲力让毫无防备的李锶昀身体猛地被向前一拽,他只觉一股猛力狠狠拽向手臂,身体被这股蛮力带得猛地向前一倾。
眼看就要被大花拽得从长椅上歪倒下去——
“——当心!” 吴晤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几乎是本能地反应,身体比大脑更快行动。她惊呼出声的同时,左手己经迅速伸出,一把牢牢按在了李锶昀手臂外侧靠近肩膀的位置,稳住了他倾斜的身体。
她的指尖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手臂肌肉瞬间的紧绷和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体温。
这突如其来的惊险一幕让两人都惊魂未定。
好在两人都反应迅速,合力拉住了兴奋过头的大花。
“没事儿吧。”吴晤松了松被李锶昀拽紧的牵引绳。
“没事没事。”李锶昀甩了甩手,刚刚拽绳子用力过度。
“——大花!” 吴晤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责备和后怕,对着还在激动地对着蜻蜓消失方向呜呜低吼的大花喊道。
大花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了祸,那股兴奋劲儿立刻蔫了下去。它耷拉着耳朵,尾巴也垂了下来,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凑到吴晤腿边,用湿漉漉的鼻子蹭蹭她的膝盖,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吴晤板起脸,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严肃地指着大花的黑鼻子:“坐好!不许动!” 命令简短而有力。
大花后腿一屈,屁股“咚”地一声落在草地上,坐得笔首,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吴晤开始对它进行一顿严厉的教育,大花则全程保持着坐姿,耳朵时而抖动一下,认真地或者说看起来认真地听着训斥,偶尔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表示“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