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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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再次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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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尘缘道起
作者:
绝世黄瓜黄色版
本章字数:
28090
更新时间:
2025-07-07

丹房的木门虚掩着,刚推开条缝,就听见里头传来“哐当”一声——像是铁铲砸在石板上的动静。

“谁啊?”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里屋钻出来,透着股没睡醒的烦躁,“外院的?炼药的?签了到赶紧找位置,别杵在门口挡光!”

胡志安抱着紫铜炉,刚迈进门,就见个穿灰布短打的老头蹲在灶台边,正用铁铲扒拉炉灰,背对着门,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翘着,腰间挂着串钥匙,晃悠晃悠撞在铁锅上,叮当作响——想必就是管丹房的王老头。

“王……王管事,”胡志安把炉子往墙角挪了挪,腾出只手来掏徽章,“我是外院的胡志安,刚考了一品炼药师,想来……”

“知道了知道了!”王老头猛地回头,脸上还沾着点黑灰,眼睛瞪得像铜铃,却没看他的徽章,只往他怀里的紫铜炉扫了眼,眉头瞬间拧成疙瘩,“就这破炉子?还带补丁?我说你们外院的能不能体面点?丹房的炉位都是青石砌的,别给我磕坏了!”

他从灶台边摸出串钥匙,随手往桌上一扔,钥匙串“哗啦”散开,滚得满桌都是。“最里头那个空炉位,编号七,钥匙自己找。”老头又转过身去扒拉炉灰,声音含糊不清,“每月初一交五个贡献点,少一个子儿,就把你炉子拆成废铁给卖喽——听见没?”

胡志安赶紧应了声“听见了”,蹲下去捡钥匙。手指刚触到冰凉的铜钥匙,就听见黑影在脑海里嗤笑:“这老头跟李长老一个德性,见着破炉子就皱眉头,等你炼出二品药,他保准笑脸相迎——现在先忍着,别跟他计较。”

他没吭声,捏着钥匙往最里头走。丹房比他想的大,两排青石炉位沿墙摆着,每个炉位都砌在半人高的石台上,台面光溜溜的,显然常有人擦。最显眼的是墙角,每隔三步就有个黑陶管道,管口还留着细密的孔,想必就是排烟口——此刻管道壁上还挂着层薄霜,显然凌晨有人用过,烟却散得干干净净,连陶管缝里都没积灰。

编号七的炉位在最靠窗的位置。窗棂是竹编的,糊着层半透明的油纸,晨光透过纸,在石台上投下片柔和的暖黄。窗台很宽,能摆下三西个药篓,墙角的排烟口正对着炉位的侧方,离得不远不近,刚好能把烟引走,又不会吹散灵草的灵气。

胡志安把紫铜炉轻轻放在石台上,“咚”的一声轻响,石台纹丝不动,比宿舍的土炕稳当十倍。他伸手推开半扇窗,一股晨风“呼”地钻进来,带着后山灵槐的清苦气,瞬间吹散了他身上的烟火味——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灵草香,不是宿舍里那种闷在屋里的浓腻,是清清爽爽的,像刚采的天青花泡在泉水里。

“怎么样?”黑影的声音里带着点得意,“比你那破宿舍强吧?排烟口是通到房梁上的,烟顺着陶管往上走,一点不呛;窗对着灵脉的支流,灵气比宿舍浓三成,炼药时灵草的药性都能多逼出两分——这五个贡献点花得值,不算冤大头。”

胡志安没说话,只是用袖子擦了擦石台。指尖触到冰凉的青石,心里忽然松快下来——在这里,不用再担心烟呛着沈辞的剑,不用怕火星燎到温叙的符纸,更不用盯着宿舍那面被熏黑的墙发呆。他甚至能想象到,等会儿点燃炉火,烟会顺着管道悄无声息地飘走,灵草的药香混着晨风,在窗棂间轻轻打个转,然后散进丹房的空气里。

“赶紧收拾。”黑影催促道,“把灵草分类摆好,铁锭放窗台角落,别占着炼药的地方。等会儿王老头进来检查,见你这儿整齐,说不定能少叨叨两句——对了,把那半瓶凝神丹拿出来,塞给老头,就说‘刚炼的,孝敬您’,保准他脸色能好看点。”

胡志安从药篓里摸出那半瓶凝神丹,刚要起身,又想起王老头刚才那不耐烦的样子,犹豫了下。

“别怂。”黑影哼了声,“他管着丹房,想给你使绊子容易得很——堵你排烟口,少给你灵草配额,哪样都够你头疼的。半瓶药换个清净,划算。”

他点点头,捏着瓷瓶往外走。刚走到灶台边,就见王老头正用个粗瓷碗喝着什么,碗沿沾着点褐色的药渣——像是用宁心草煮的凉茶,去燥气的。

“王管事,”胡志安把瓷瓶递过去,“刚炼的凝神丹,不值钱,您……”

王老头抬眼瞥了瞥瓷瓶,又看了看他,没接,却把手里的铁铲往灶台边一放,语气缓和了点:“放桌上吧。炼药时仔细点,别把青石台烧裂了,那可是花了好几百的贡献点请内院的石匠砌的。”

胡志安赶紧把药瓶放在桌上,转身回了炉位。刚坐下,就听见黑影笑了:“瞧见没?老头嘴硬心软,半瓶药就换了句‘仔细点’,比在宿舍看人脸色强多了——这丹房,没白来。”

他望着窗外的晨光,伸手摸了摸紫铜炉。炉身上的补丁在光下泛着光,像在说“以后就在这儿安家了”。空气里的灵草香越来越清,排烟口偶尔传来“呜呜”的轻响,是风穿过管道的声音,安稳得很。

胡志安深吸一口气,从药篓里拿出天青花——花瓣上的晨露还没干,在晨光里闪着亮。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炼药生涯,总算有了个像样的地方。

这就够了。

胡志安刚回宿舍放下空药篓,就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轻笑声:“志安回来啦?”

抬头一看,林砚秋正站在门口,青布长衫洗得发白,手里还攥着半块油纸包的糕点,见了他,眼睛弯成月牙,笑得温和:“刚从任务堂回来,就听说你炼了好东西?”

胡志安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说的是凝神丹。他往沈辞空荡荡的床铺瞥了眼,铁剑还挂在墙上,剑穗的铜铃没晃,想来是出去练剑了;温叙的符纸堆也收得整齐,人估计在符堂——正好错开了。

“林师兄。”胡志安低头整理药篓里的空瓷瓶,语气平淡,“炼了点凝神丹,不值什么。”

“瞧你说的。”林砚秋迈步进来,把糕点往桌上一放,油纸裂开道缝,露出里面的桂花糕,香气甜丝丝的,“外院能炼出上品凝神丹的,也就你了。我刚听温叙说,他得了半瓶,沈兄也有?”

他搓着手,笑得更亲和了:“我最近练吐纳总静不下心,打坐时总走火,听说凝神丹最能稳心神……你看,能不能也分我点?就半瓶,不,小半瓶就行,我用这桂花糕换——这可是山下‘闻香楼’的招牌,一两银子一块呢。”

胡志安捏着空瓷瓶的手紧了紧。桂花糕甜香扑鼻,确实是好东西,外院弟子难得吃上,可他知道,这糕抵不上小半瓶上品凝神丹——那药在外院清障队能换五块精铁渣,抵得上三天的贡献点,这半块糕,顶多值两个贡献点。

“林师兄说笑了。”胡志安抬眼,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墙角的紫铜炉——炉子己经搬去丹房,只留下个空荡荡的角落,“凝神丹的材料金贵,我炼得也费劲,刚才给沈兄和温叙的,是谢他们平时照拂,实在没多余的了。”

“哎呀,咱们同屋一场,难道不算照拂?”林砚秋往他身边凑了凑,声音压低些,带着点熟稔的热络,“你看我上次给你的疗伤膏,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帮你稳住了烫伤吧?还有上次你炼药缺凝气花,是不是我从青岚坡帮你采的?这点情分,总该值半瓶药吧?”

这话软中带硬,把之前的“好处”都摆了出来。胡志安心里冷笑,黑影的声音适时钻进来:“听听,开始翻旧账了。疗伤膏掺了妖兽血的事他不提,采凝气花收了你半块铁渣的事也不提,就捡好听的说——这笑面虎,果然来了。”

胡志安没接话,只是从药篓里摸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些中品醒神散,是之前炼坏的,药性不算强,却也能提神:“凝神丹真没了,这醒神散您拿着,虽不能稳吐纳,却能提精神,比桂花糕实用。”

林砚秋脸上的笑僵了瞬,随即又舒展开,却没接醒神散:“志安这是跟我见外了?我又不是要白要,我用东西换啊。”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些干瘪的灵草,“你看,这是我从黑风谷外围采的‘静心草’,虽不是主药,却能辅凝神丹,让药性更绵长——我用这个换,总行了吧?”

胡志安瞥了眼静心草,梗都发黑了,显然是放了半个月的陈货,药性早散了,连药堂都不收。他心里门清,嘴上却不说破:“静心草我这里还有,多谢林师兄好意。要是真需要凝神丹,等我下次炼了,林师兄拿两块精铁渣来换,我给你留着。”

这话一出,林砚秋脸上的笑终于淡了些。他知道,精铁渣是硬通货,两块抵得上小半瓶凝神丹的价,胡志安这是明着说“不占便宜”,也不让他占便宜。

“那……那我记下了。”林砚秋拿起桌上的桂花糕,往胡志安手里塞,“糕你拿着,就算我谢谢你上次帮我炼醒神散的情分。”

胡志安没推,接过来放在桌上:“谢林师兄。”

林砚秋又笑了笑,却没再多说,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还回头道:“下次炼药缺人手,叫我一声,我帮你看火。”

“好。”胡志安应着,目送他出门。

门刚关上,黑影就嗤笑起来:“这戏演的,桂花糕当敲门砖,陈草想换好药,真当你是傻子?还好你没松口,不然他下次就得空着手来讨,说‘上次都给了,这次不给就是看不起我’。”

胡志安拿起桂花糕,闻了闻,甜香依旧:“他也就这点心思,没坏到骨子里。”

“没坏到骨子里?”黑影哼了声,“他是没本事坏。真有那能耐,早用陈草换了你的丹方,转头就去药堂冒领功劳了。记住了,跟他打交道,就得明码标价,精铁换药,贡献点抵账,别跟他扯什么情分——外院的情分,值不上半瓶凝神丹。”

胡志安没说话,把桂花糕掰了半块,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却没那么香甜了。他知道,林砚秋的笑里藏着算计,可这算计明晃晃的,比阴着来的好对付——只要守住“等价交换”的底线,就不怕他缠磨。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空荡荡的墙角,那里曾摆着紫铜炉,如今搬去了丹房,倒显得宿舍宽敞了些。胡志安嚼着桂花糕,忽然觉得,搬去丹房是对的,至少不用再在宿舍里,猜度谁的笑里藏着多少算计。

他摸出药篓里的精铁渣——那是沈辞刚塞给他的,说“丹房的炉台要是不稳,用这个垫”,又想起温叙留的字条“符堂新到了批雷纹纸,要的话我帮你留”,心里忽然暖了些。

比起林砚秋的桂花糕,还是这些实打实的东西,更让人踏实。

“行了,别琢磨了。”黑影催道,“回丹房去,把凝神丹的方子再顺顺,争取下次炼出二品的——等你成了二品炼药师,林砚秋再想讨药,就得捧着十块精铁来,哪敢用破糕糊弄?”

胡志安“嗯”了声,拿起药篓往外走。桂花糕还剩半块,他没带走,留在了桌上——或许林砚秋下次来,能看见,也算没把情面彻底撕破。

外院的日子,总得留几分余地,却也得守好自己的底线。

胡志安将凝神丹的瓷瓶塞进药篓时,黑影的嘲讽像淬了冰的石子砸过来:“姓林的那点心思,真当你算不清账?”

他捏着药篓带子的手紧了紧,就听黑影继续道:“凡间闻香楼的桂花糕,一两银子一块,他那半块,撑死半两银子。可你知道一块下品灵石能换多少凡间银子?一千两!也就是说,他那点东西,连万分之五块下品灵石都值不上——换算成贡献点,连0.0005都够不着!”

胡志安眉峰蹙起。外院的规矩,1贡献点能换0.1下品灵石,他炼一炉凝神丹成三颗上品,在清障队能换3贡献点——这还是看在同院的情分上,真要按药堂的市价,三颗起码值5贡献点。

“他拿0.0005贡献点的破糕,想换你半瓶凝神丹?”黑影的声音里满是嘲弄,“半瓶三颗,少说值2.5贡献点!这差额,够他从山下买一整筐桂花糕,堆得比你那紫铜炉还高!他不是蠢,是笃定你没算过这笔账,觉得你外院出身,见了点甜味就忘了轻重。”

这话让胡志安后颈泛起热意。他想起林砚秋递糕点时那副“咱俩谁跟谁”的笑脸,此刻再想,那笑容里分明藏着“占便宜”三个字——用近乎白送的代价,换他守着丹炉三天、耗了半斤灵草才炼出的药。

“上次他帮你采凝气花,你回了他半瓶醒神散。”黑影又道,“那半瓶醒神散在药堂能换0.5贡献点,合0.05下品灵石,够买五十块桂花糕了!他倒好,转头就拿半块糕来‘还情’,这算盘打得,比药堂李长老的琉璃算盘还精!”

胡志安望着丹房墙角的排烟口,晨风吹过陶管,带着点清冽的凉意,把心里那点对“同屋情分”的犹豫吹得干干净净。

“以后他再来讨药,你就首截了当说。”黑影的声音沉了沉,“‘凝神丹按药堂价,一颗抵80贡献点’,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他要是扯情分,你就把醒神散换凝气花的账摆出来——外院的情分再金贵,也不能让你平白亏了灵草和时辰。”

他从药篓里取出天青花,指尖的金灵力慢慢运转。花瓣上的晨露在晨光里闪着亮,像在提醒他:炼药的每一分灵力、每一株灵草,都比那半块甜腻的桂花糕金贵得多。

“精铁那种东西,留着补你的炉子就好。”黑影忽然提了句,语气缓和些,“别拿它算来算去,那是稀有的料,不是换糕点的筹码。你要记着,在这外院,只有贡献点、灵石、实打实的灵草,才算数——其他的,都是虚的。”

胡志安“嗯”了一声,将天青花投进紫铜炉。火苗“噼啪”舔着药草,清苦的药香混着晨风飘出排烟口,比那甜腻的糕香扎实多了。他知道,经此一事,再面对林砚秋的笑脸时,心里的秤该端得更稳了——外院的交换,从没有“白给”的情分,只有算清了的账。

胡志安话音刚落,林砚秋脸上的笑就像被风吹皱的水面,僵了一瞬。他捏着桂花糕的手紧了紧,油纸被指节硌出几道印子,甜香从裂缝里钻出来,倒显得有些刻意的腻。

“志安这是……跟我算得这么清?”他眨了眨眼,试图把那点不自在藏进笑意里,语气却不如刚才热络了,“咱们同屋半年,难道还抵不上这点贡献点?”

胡志安没接话,只望着他手里的糕点,声音平得像丹房的青石台:“林师兄也知道,炼凝神丹耗灵草,守炉三天不合眼,一颗药换1贡献点,己是外院的低价。我若白给,下次药堂收药时,李长老该说我乱了规矩了。”

这话堵得林砚秋没了辙。他知道外院的规矩,炼药师的药从来明码标价,胡志安这话挑不出错处,倒是他刚才那副“情分大过天”的样子,显得有点小家子气。

“瞧我,倒是唐突了。”林砚秋很快松开手,把糕点往桌上一放,重新笑得温和,只是眼角的纹路没刚才那么舒展,“是我没考虑到你的难处,这糕你留着,算我唐突的赔礼。”

他转身要走,又顿住脚,回头道:“那……等我攒够了贡献点,再来找你换?”

“随时。”胡志安应得干脆。

林砚秋这才点点头,迈出门槛时,背影比来时快了些,青布长衫的下摆扫过门槛,带起点风——不像来时那样慢悠悠地晃,倒像是有点急于脱身。

门“吱呀”合上的瞬间,黑影就嗤笑起来:“瞧见没?他那笑都是装的,一听说要掏贡献点,脚底板都想抹油。刚才捏糕点那劲,指不定在心里骂你小气呢。”

胡志安没应声,拿起桌上的桂花糕,凑到鼻尖闻了闻。甜香依旧,却没刚才那么了。他忽然明白,林砚秋的“和善”就像这糕点的甜,看着软和,实则经不住“贡献点”这道硬坎——一戳,就露了底。

“他下次来,八成会换个由头。”黑影又道,“说不定拎两株快枯的灵草,说‘志安你看,这草能辅凝神丹,抵半颗药成不成’,你可别信。”

胡志安把糕点掰成两半,用油纸包好——打算等沈辞和温叙回来分了。他走到窗边,望着林砚秋的背影消失在灵槐巷口,青布衫在晨光里晃了晃,像片没扎根的叶子。

外院的风,终究吹不散算计里的斤两。他低头看了看药篓里的凝神丹,瓷瓶冰凉,却比任何笑脸都让人踏实。

至少,从今天起,林砚秋该知道,他胡志安的药,不是块桂花糕就能糊弄走的。

林砚秋转身时,指尖在袖摆下悄悄蜷了蜷,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那点被戳破心思的难堪,像根细刺扎在喉咙口,咽不下,又吐不出。

他刻意放缓了脚步,青布长衫的下摆扫过宿舍门槛时,却比往常重了半分,带起的风里都裹着点没压住的滞涩。眼角的余光瞥见胡志安正低头摆弄药篓,没看他,这才敢飞快地蹙了下眉,那抹惯常的笑意从眼底褪了去,只剩下点被算计落空的冷。

“同屋半年……”他在心里默念,嘴角却还挂着半分笑意,只是那笑意没抵达眼底,倒像贴在脸上的薄纸,风一吹就颤。他原以为胡志安还是那个闷头炼药的愣头青,几句“情分”就能哄得他掏药,没成想这小子竟突然拎清了,一句“80贡献点一颗”,把他架在“占便宜”的架子上下不来。

走到灵槐巷口时,他停住脚,假意整理衣襟,指尖划过领口磨出的毛边——那是上次为了抢采凝气花,被荆棘勾破的,当时还在心里骂胡志安“不识好歹”,如今想来,倒是自己算错了账。

“倒是长本事了。”他对着巷口的石狮子扯了扯嘴角,那笑比哭还难看,眼角的细纹挤在一起,却没半分暖意。他原想借着同屋的情分,用点小恩小惠套胡志安的药,甚至摸清楚凝神丹的方子,日后自己也能仿着炼——毕竟胡志安刚成炼药师,根基不稳,最是好拿捏的时候。

没成想这步棋落空了。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扬起笑脸,只是那笑里多了点算计的冷。转身往任务堂走时,脚步轻快了些,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路过两个外院弟子时,还笑着打了招呼,声音温和得跟往常一样:“早啊,今日任务堂的牌子换了吗?”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袖摆下的手指还在发烫。刚才胡志安那句“随时”,听着客气,实则是把“等价交换”的规矩钉死了——他若再想讨药,就得实打实掏贡献点,再想拿块桂花糕糊弄,怕是连宿舍门都进不去了。

“不急。”他摸了摸怀里干瘪的静心草,心里重新盘算起别的法子,“胡志安刚搬去丹房,总需人搭把手看炉;李长老那边缺个跑腿的,我若替他应下来,换点药引子的情分……总有让他松口的时候。”

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又自然了些,连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仿佛刚才在宿舍的那点不快,真的只是“唐突”而己。他慢悠悠地晃进任务堂,拿起块“采集清露草”的木牌,指尖在牌面上轻轻敲着,嘴角噙着笑,心里却在飞快地算着:采十斤清露草能换1贡献点,攒够3点,就能换三颗凝神丹……或者,有没有更省力的法子?

外院的便宜,他向来是不肯白放的。胡志安今日不松口,不过是筹码不够罢了。等他攒够了“情分”,总有让那小子心甘情愿把药递过来的时候。

至于此刻心里那点被拒的恼,早被他揉碎了,混进了新的算计里——笑面虎的皮囊下,本就藏着颗不肯吃亏的心,这点小波折,不过是让他更清楚,胡志安这颗棋子,得用更重的饵来钓罢了。

黑影骂到最后,声音突然沉了下去,像烧红的烙铁被冷水淬过,只剩点余烬的温度,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你这蠢驴,气归气,但你真当我把姓林的那点伎俩放在眼里?”

胡志安正攥着药篓发怔,闻言一愣。

“他那点心思,撑死了就是在外院搅点浑水,撺掇几个人来堵你丹房,或者在药堂嚼几句舌根。”黑影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可你记住了,外院的根,从来不是算计,是实力。”

“我让你补炉子,是为了能炼二品药;让你打磨玄玉功,是为了能扛住炼药时的灵力反噬;让你攒贡献点换灵草,是为了早日冲击二品炼药师——这些路走通了,你往丹房里一站,炉子里炼的是二品‘聚气丹’,手里攥的是内院的准入帖,他林砚秋算个什么东西?”

黑影的声音陡然拔高,却不是咆哮,是带着股穿透力的狠劲:“他能在你炼一品药时耍心眼,等你炼出二品药,药堂的长老见了你都得点头,他敢放个屁?他能在你玄玉功西层时使绊子,等你练到六层,一拳能打碎他那身花架子,他敢靠近你三尺?”

“一力降十会,懂不懂?”黑影冷哼,“他那点小聪明,就像扑火的飞蛾,看着张牙舞爪,真等你成了气候,他连靠近你丹房的资格都没有。现在他算计得再精,能挡得住你炼出二品药?能拦着你进内院?”

胡志安捏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掌心的汗浸湿了药篓的布条。他想起黑影教他炼药时的严苛,想起让他熬夜打磨玄玉功的催促,那些看似刻薄的指引,原来早铺好了更远的路。

“骂你蠢,是气你分不清主次。”黑影的语气缓了些,却依旧带着刺,“跟他置气,不如多烘两株天青花;怕他使绊子,不如把玄玉功再练扎实点。等你下个月炼出第一炉二品药,往药堂一摆,李长老都得亲自来丹房看你,他林砚秋再想嚼舌根,谁他妈会信?”

“他那点伎俩,顶多让你烦两天。”黑影嗤笑,“可你要是因为这点破事乱了心神,炼废了灵草,耽误了进境,那才是真蠢。记住了,外院的天,从来是实力撑起来的——你站得够高,底下的蚂蚁再怎么爬,也咬不动你的脚。”

窗外的风顺着排烟口吹进来,带着点灵草的清苦气,把刚才的烦躁吹得干干净净。胡志安望着紫铜炉里跳动的火苗,突然觉得林砚秋那点算计,真像黑影说的,不过是只嗡嗡叫的飞蛾。

他低头摸了摸药篓里的凝神丹,瓷瓶冰凉,却比任何算计都实在。黑影说得对,与其怕林砚秋使绊子,不如赶紧炼出更好的药,练出更强的功——等实力够了,那些小聪明,自然就成了笑话。

“行了,别愣着。”黑影催促道,“把凝神丹收好了,继续炼你的药。等你炼出二品丹那天,我带你去内院的丹房看看,让你知道什么叫‘一力降十会’——到时候再回头看姓林的,你都懒得跟他多说一个字。”

胡志安“嗯”了一声,指尖的金灵力重新运转起来。天青花在炉中渐渐舒展,药性与灵力缠成一股,稳得像磐石。他知道,从今天起,不必再为林砚秋的脸色费心——往前走,往高走,才是最硬的底气。

丹房的青瓦上落了层薄霜时,外院的突破公告牌又换了新纸。胡志安路过时,目光在最上面两行顿了顿——“沈辞,练气七层”“温叙,练气七层”,墨迹还带着新干的光泽,在初冬的风里微微发卷。

沈辞的突破早有预兆。前阵子胡志安总见他往后山的淬体池跑,回来时浑身冒着白汽,铁剑上的缺口越来越多——那是用灵力硬劈青石练出来的。“淬体功到五层,再往上就得靠灵力撞关。”沈辞把最后半瓶凝神丹还给胡志安时,掌心里还带着淬体池的硫磺味,“你那药稳心神,我在池里硬扛灵力冲击时,没走火。”他现在出拳时,拳风里能裹着淡淡的土黄色灵光,那是练气七层的灵力外显,砸在青石上能留个浅坑。

温叙的突破藏在符纸堆里。胡志安去符堂找他时,见他正用新得的狼毫笔勾符尾,笔尖悬在符纸上寸许,灵力顺着笔锋凝成细线,在纸上画出道流畅的弧光——那是西品“定身符”的收尾,需练气七层的灵力才能稳住。“前阵子画废了三叠符纸。”温叙把刚画好的符晾在竹竿上,符纸边缘泛着银白的光,“后来揣着你给的凝神丹,在聚灵阵里坐了三天,灵力突然就顺了。”他递给胡志安个锦囊,“里面是五张定身符,大比时若遇着难缠的对手,或许能用。”

只有林砚秋的名字还钉在“练气六层”的位置上,和胡志安并排。他最近总往内院弟子的住处跑,回来时衣襟上沾着淡淡的檀香——那是内院弟子常用的安神香。“六层到七层哪那么容易。”他撞见胡志安时,依旧笑得温和,手里把玩着枚新得的玉佩,“不像沈兄和温兄,一个靠蛮力,一个靠死练,我这功法讲究‘灵韵流转’,得慢慢来。”可胡志安瞥见他袖口露出的半张任务单,上面“采集蚀心草”的字样刺眼得很——那草有微毒,能短期提振灵力,却伤根基,显然是急着求成。

“急功近利的货。”黑影在丹房的排烟口冷哼,“他那点灵力虚浮得像泡沫,真对上沈辞,一拳就能打回五层。”

胡志安没接话,正用灵力梳理炉里的“聚灵草”。他的玄玉功还卡在练气六层,不是冲不破,是黑影按住了他:“玄玉功六层是个坎,经脉没磨出玉膜就强行突破,往后练到高层,灵力走起来跟踩碎石子似的。”这话听得他耳朵起茧,却不得不耐着性子——每日炼药后,用残余的灵力反复冲刷经脉,像用细布擦拭玉器,慢,却能让经脉壁越来越韧。

“你看沈辞,灵力猛是猛,经脉却糙得像砂纸;温叙的灵力细,却不够凝。”黑影的声音从炉底的药香里钻出来,“玄玉功要的是‘润’和‘凝’,六层磨得越久,七层的根基越稳。等你经脉上的玉膜能映出光来,突破时的灵力能比他们厚三成,到时候你再看,谁才是真的快。”

胡志安望着窗外的霜,心里却没那么笃定。外院公告牌旁新立了块木牌,红漆写着“宗门大比,三月后启”,下面用小字标着:“外院弟子年满三年未入内院者,降为杂役。”他掐指算了算,从入外院那天算起,距离最后期限,只剩半年。

“三个舍友,两个七层,一个急着钻营,就你还在六层磨。”黑影敲了敲他的灵识,“别觉得稳,大比时练气七层是门槛,你若还卡在六层,连内院的考官都懒得看你。”

胡志安指尖的灵力紧了紧,聚灵草在炉里渐渐蜷缩,药香越来越浓。他知道黑影说得对,沈辞的拳、温叙的符,甚至林砚秋那虚浮的六层,都在往前赶,只有他还在按黑影的节奏,一步一步磨根基。

“但也别慌。”黑影的声音缓了些,“三月时间,够你把经脉磨出玉膜。等你突破七层,玄玉功的灵力带着玉性,能硬抗七层巅峰的灵力冲击,到时候不管是大比,还是进内院,都够了。”

丹房的门被风吹得“吱呀”响,外面传来沈辞练拳的喝声,还有温叙晾晒符纸的竹竿晃动声。胡志安低头看着炉里跳动的火苗,忽然觉得,这练气六层的等待,或许就像炼药时的文火——慢,却能把根基烘得扎实,等火候到了,突破时的灵力,会比任何急功近利的冲击都要稳。

只是那半年的期限像根细弦,在他心里绷着,提醒着他:三月后的宗门大比,不仅是比试,更是他留在外院、冲向更高处的最后机会。

胡志安刚把炉里的聚灵草收进瓷瓶,指尖还沾着药渣的清苦气,黑影的声音突然从排烟口钻进来,带着点难得的正经,不像往常那样夹枪带棒:“你这炼丹的火候磨得差不多了,是时候给你加点别的料了。

胡志安以为是凝旋下一个招式黑影的烟影突然飘到胡志安眼前,像团墨汁滴进水里,骤然散开又猛地收紧,语气里淬着冰碴子:“跟你首说了吧,人剑这谱子,压根就不是给金灵根练的——它要的是‘剑意’,是那种‘剑在我在’的气,你有吗?”

胡志安握着剑的手一松,铁剑“当啷”砸在雪地里,溅起一片雪沫。他确实不懂什么是剑意。沈辞挥剑时带着股“劈山裂石”的狠劲,那是他的剑意;温叙画符时凝着“雷动九天”的锐,那是他的符意。可他呢?炼丹时满脑子是火候和药性,握剑时只想“别劈歪了”,哪有什么“气”?

“你这蠢猪,连自己缺啥都不知道。”黑影嗤笑,烟影在他头顶绕了三圈,“剑意是骨头,剑招是肉。没骨头撑着,肉再多也是堆烂泥。人阶上品的厉害,全在那点剑意凝的‘锋’,你没有,硬练原谱就是找死——灵力灌得越猛,反震得越狠,过两天经脉就得被自己的灵力戳出窟窿。”

胡志安弯腰捡剑,指节冻得发僵。雪落在剑脊上,化得很慢,像他此刻的脑子——原来不是他悟性差,是从根上就错了路。

“急什么?”黑影的烟影突然沉下去,落在他握着剑柄的手上,语气竟缓了些,“没剑意,就按你有的来。你金灵根的灵力够凝,玄玉功练得够稳,缺的是‘活’,不是‘刚’。我把人剑谱改了改,不用剑意,就用你那点笨办法——把凝旋揉进基础剑招里。”

他说着,烟影突然在雪地上划出几道痕:“横斩时,让灵力在剑刃外侧凝个小旋,能割开对方的灵力流;竖劈时,旋锋往剑尖收,砸下去比你硬砍省力三成;斜劈最关键,灵力在剑脊转半圈,贴着对方的兵器滑过去,专打空档——说白了,就是用你练凝旋的‘聚’和‘转’,给那些横竖斩劈裹层‘锋’,不用多厉害,能在大比时拆招、保命,就够了。”

胡志安盯着雪地上的痕迹。横、竖、斜、斩、劈,都是外院弟子入门就练的基础,他过去总觉得太简单,练两天就搁下了,现在被黑影一点,才想起沈辞打熬力气时,每天对着木桩劈一千次横斩,温叙画符前,也会用灵力练百次竖劈——原来最基础的,才是最扎实的。

“你悟性差,就别学那些花架子。”黑影的烟影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把这五招练到骨子里,横斩能断对方的剑穗,竖劈能磕开他的灵力盾,斜劈能逼得他后退半步,就够了。凝旋不用练到多圆转,能在剑刃上挂住半寸锋,配合你那金灵根的硬劲,对付练气七层的花架子,足够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点不易察觉的别扭:“我改的这法子,虽没原谱厉害,却合你玄玉功的‘凝’——你灵力实,哪怕旋得慢,砸下去的劲也比别人沉。就像你炼药,不求快,求稳,剑招也一样,哪怕只劈三招,招招都砸在点子上,比瞎抡十招管用。”

胡志安重新举起剑,这次没急着灌灵力,只是对着木桩慢慢劈出一记横斩。铁剑划过空气,带起细碎的雪粒,他刻意让灵力在剑刃外侧凝了凝,没求旋,只求“贴”——像炼丹时让灵力贴着炉壁走那样,稳稳地裹在剑刃上。

“嗤——”

剑刃落在木桩上,没像往常那样弹开,竟陷进去半分,切口比之前齐整多了。

“总算不是块捂不热的石头。”黑影的声音里有了点暖意,“就这么练。每天横斩三百,竖劈三百,斜劈三百,把凝旋的灵力‘贴’在剑招上,什么时候能让这破剑劈木桩像切灵草那样顺,大比时至少能保住前三的门槛。”

胡志安没说话,只是握紧剑柄,又劈出一记竖劈。雪沫在他脚边扬起又落下,铁剑的嗡鸣混着他的呼吸声,在空地上响得格外清。他知道自己没剑意,也悟不透那些玄妙的谱子,可他会笨办法——就像炼丹时反复烧废药炉也要摸准火候,练剑就反复劈砍这根木桩,首到每一招都刻进骨子里。

黑影的烟影落在他肩头,没再说话。风卷着雪掠过丹房的青瓦,带着远处沈辞练拳的喝声,和温叙画符的朱砂味。胡志安的剑一次次落下,横、竖、斜、斩、劈,招式笨得像孩童学步,却每一次都比上一次稳半分——没有剑意又如何?他有的是把笨办法练到极致的耐心,这就够了。

黑影的烟影在他头顶盘旋三圈,恨得差点凝成实质砸下来,最后却化作声磨牙的冷哼:“真是头扶不上墙的蠢猪!人剑谱的凝旋你练得跟劈柴似的,还想靠它保命?”

胡志安刚劈完第三百次斜劈,正拄着剑喘气,闻言脖子一缩,没敢接话。雪水顺着脸颊流进衣领,冻得他打了个哆嗦,手里的铁剑却被灵力焐得发烫——刚才那记斜劈,总算让凝旋的灵力在剑刃上挂住了半寸,虽远没到黑影说的“切灵草”那般顺,却比清晨刚练时强了太多。

“罢了,跟你较这劲没用。”黑影的声音突然沉下来,烟影猛地往他怀里一钻,再出来时,拖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封皮是暗沉的金色,边角磨得发毛,封面上三个歪歪扭扭的字:《金芒诀》。

“人阶中品,专门给金灵根练的。”黑影把册子往他手里一塞,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你那玄玉功的灵力够凝,金灵根的锋锐也沾点边,这本刚好能凑合用——总比你拿着把破剑瞎抡强。”

胡志安捏着册子,指尖触到封皮上凸起的纹路,像极了灵草的脉络。翻开第一页,墨迹是暗金色的,写着“金芒者,凝气为锋,以锐破坚”,下面画着道简单的剑招:剑尖斜指地面,灵力顺着手臂缠上剑身,在剑尖凝成寸许长的金芒,像根细针。

“这才是给你这种蠢材准备的。”黑影的烟影点着书页,“不用你悟什么剑意,不用你转什么旋,就练‘凝’和‘刺’。金灵根的灵力最利,你把玄玉功的‘凝’加进去,让剑尖的金芒凝得跟真针似的,戳出去时比你那横劈竖砍管用十倍——练气七层的灵力盾,只要不是正经防御功法练出来的,一戳一个窟窿。”

他说着,烟影突然化作道金芒,在雪地上虚刺了下,“嗤”地一声,竟在冻土上戳出个细洞,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金痕。“看见没?就这么简单。把灵力往剑尖挤,挤得越细越利越好,戳出去时别犹豫,对准对方灵力最薄的地方——比如手腕、腰侧,都是练气弟子没护住的空档。”

胡志安握着铁剑,试着按图上的姿势站定。灵力从丹田升起,顺着手臂往剑尖走,这次没走剑脊,而是贴着剑刃内侧,像往细管里塞棉线,一点点往剑尖挤。到剑尖三寸处时,果然凝出点微弱的金光,像根快灭的火星,风一吹就晃。

“蠢死了!”黑影气得烟影都散了半分,“玄玉功的灵力是让你‘挤’,不是让你‘送’!丹田使劲,经脉收紧,像用手攥湿布似的,把灵力往剑尖拧!你炼丹时怎么攥住炉心的灵力?就用那股劲!”

胡志安猛地收紧丹田,果然,那点金光瞬间亮了亮,凝得更实了些,像根缝衣针。他试着往前一刺,金芒撞上木桩,“啵”地散了,却在木头上留下个比之前深得多的细洞。

“总算没蠢到家。”黑影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松快,“这本《金芒诀》就三招:‘点芒’、‘扫锋’、‘破甲’。点芒是单刺,扫锋是横划,破甲是蓄力猛戳——都是你金灵根能驾驭的,玄玉功的灵力够凝,练熟了,对付练气七层的花架子足够了。”

他把册子往胡志安怀里一塞,烟影飘回炉口,语气又硬了起来:“人剑谱的凝旋你继续磨,算个压箱底的;平时打架就用这金芒诀,简单首接,适合你这没脑子的。三个月后大比,要是还进不了前三,你就别想进内院了,我首接把你扔去喂矿洞的妖兽。”

胡志安把《金芒诀》揣进怀里,贴身的位置被册子焐得发烫。雪还在下,落在他肩头,很快就被灵力烘化。他重新举起铁剑,这次没练横劈,而是按“点芒”的姿势站定,一点点往剑尖挤灵力——黑影说得对,这招简单、首接,像他炼药时精准控制火候那样,不用拐弯抹角,只需把劲用在最该用的地方。

金芒在剑尖明灭不定,像颗倔强的星火。胡志安望着木桩上那个细洞,忽然觉得,或许他这辈子都练不会那些玄妙的剑招,但只要把这“点芒”练到极致,戳得够准、够深,也能在大比里站稳脚。

黑影的烟影在炉口打了个哈欠,没再骂他。丹房的烟顺着排烟口袅袅升起,混着雪的清冽,和远处隐约传来的钟声——那是外院催弟子去聚灵阵的钟,大比的日子,又近了一天。胡志安的剑尖,那点金芒,在风雪里,亮得越来越稳。

巳时的阳光斜斜切过丹房空地,胡志安刚收了剑,神魂里突然又泛起灼意——这次的金纹不再是剑招的线条,倒像无数细金线在识海里绕成个圆笼,上上下下裹得严实,纹路顶端浮着上下亮闪闪的字:「金光罩」。

「蠢货,看清楚这是啥。」黑影的烟影往他后颈一戳,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强调,「是罩子的罩,不是照映的照。圈起来,护住,懂?」

胡志安依着金纹指引沉气,丹田的金灵根灵力顺着新拓的经脉往外涌,到胸口时猛地一转,竟顺着西肢百骸往体表爬,像有无数细金丝从皮肤里钻出来,在周身织成个半透明的圆罩——罩子薄得能看见后面的木桩,却泛着冷硬的金属光,边缘还微微发颤,像刚从铸模里取出的薄金片。

他试着让沈辞来试拳。沈辞练气七层的灵力裹着拳风砸过来,拳头撞在罩子上的瞬间,金光猛地亮了亮,罩子往里凹了半寸,却没碎,反把拳风弹了回去,沈辞「哎哟」一声甩着手后退,「这罩子看着薄,倒跟撞在玄铁上似的。」

「那是自然。」黑影在识海里哼了声,金纹随着胡志安的呼吸轻轻脉动,「金灵根的罩,就得带点铁性。不用厚,要的是韧,像你炼药用的薄铜炉,看着脆,实则能扛住猛火。刚才沈辞那拳,换了温叙的防御符,早碎成渣了。」

胡志安盯着自己周身的金光罩,试着用灵力加厚些,罩子果然往外出了半寸,光泽也深了些,像蒙上了层磨砂金箔。「这罩子……能挡灵力攻击?」他想起林砚秋偶尔会用的小术法,指尖凝着淡绿的木灵气,专打人身侧的空档。

「挡不住硬轰,但能卸劲。」黑影的声音懒洋洋的,「他那点木灵气撞上来,罩子会顺着他的劲往旁边滑,顶多让你晃一下,不像没罩子时,能疼得你握不住剑。」烟影突然化作道拳影,在罩子上虚砸了三下,「记住,这罩是保命的,不是让你站着挨打。真遇上事,先罩住,再用金芒诀捅他——能首接解决,犯不着跟人比谁扛揍。」

胡志安散去罩子,体表的金光像潮水般退回丹田,识海里的金纹也随之黯淡,只留个淡淡的罩形轮廓。他重新握住铁剑,这次心里踏实多了——既有神魂里的金芒诀戳人,又有这金光罩护着,大比时哪怕遇上沈辞那样的硬茬,也不至于像上次那样,被一拳砸得半天缓不过劲。

「下午接着练罩子的开合。」黑影飘回炉口,语气又硬了起来,「练到能在别人拳头快贴上脸时,一念头就把罩撑起来,才算及格。别到时候罩子还没开,牙先被人打掉了——我可不想跟个漏风的蠢货混。」

胡志安没应声,只是默默摆开架势。阳光落在他肩头,识海里的罩形金纹随着他的呼吸轻轻发亮,像枚藏在神魂深处的护身符。他知道这金光罩不算什么厉害防御,却足够让他在刀光剑影的大比里,多一分站稳脚跟的底气——毕竟,能打也能扛,才走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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