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腐臭蒸腾成白雾。云昭踏过阿土溶解的遗骸,脚底粘着半截未化尽的指骨。王城方向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赫连枭的焦尸被架在青铜齿轮上复活,胸腔里的天枢铭牌随活塞运动闪烁红光。
"记忆清除程序同步率98%..."熵影的电子音混着机械摩擦声,"剩余时间:19小时..."
云昭掰下肋骨粘着的指骨。骨腔里残留的铋晶体析出蓝光,在雾中投射出残缺的北京地图:中关村地铁站C口被红圈标注。
"原来漏洞在这里。"她碾碎指骨。蓝光熄灭时,王城齿轮声骤停。
***
正午的毒辣日光刺破雾气。被暴雨浸泡的蝗虫卵开始孵化,新生幼虫啃食着亲人溶解后的富氟淤泥。云昭视网膜上跳动着虫卵分布热力图:
```
孵化密度:3.7×10^6枚/平方公里
主要营养源:人类骨骼氟化钙沉积物
```
熵影的光斑扫过尸沼:"成虫羽化倒计时:164小时...预计迁移方向..."
"变量。"云昭踢开脚边开始孵化的卵块,"王城粮仓坐标?"
三维地图在视野展开。代表粮仓的金色光点位于王城西北(34.7°N,108.9°E),周围标注着新浇筑的青铜防护墙参数。她抓起幼虫捏碎,甲壳破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建立迁移模型。"指尖蘸着虫浆在腿骨上书写微分方程:
```
?ρ/?t = -?·(ρv)
v = β(T - T?) + γW
```
幼虫的几丁质甲壳在方程写完时硬化。云昭将虫尸抛向空中,坠地位置恰好是王城粮仓的方向。
"温度28°C,风速3.4m/s。"她望向东南季风来处,"七日后蝗群抵仓。"
熵影的光斑突然分裂成双影:"错误...北京烤鸭脂肪代谢数据侵入..."
云昭的视野被强行植入:
> 【鸭油水解速率】
> 温度28°C时脂肪酸释放量 = 蝗虫信息素产量×7.3
>
她将骨刀刺进大腿。剧痛中,蝗虫迁移模型与烤鸭配方疯狂叠加:
```
蝗群密度ρ ∝ 鸭胚浸泡时间
迁移动力v = 果木烟熏渗透率×风速
```
"清除污染数据!"刀锋在骨头上刮出火星。熵影的光影在紊乱中投射出王城地牢画面——高烧女孩被锁在齿轮中央,背脊插满数据线缆。
"姐姐..."女孩的瞳孔倒映着机房服务器阵列,"防火墙...破了..."
云昭猛地拔出骨刀。血溅在虫卵堆上,孵化中的幼虫争食血滴,甲壳泛起青铜光泽。她突然将血涂满小臂,伸向遮天蔽日的蝗虫母巢。
"交易。"血滴坠入巢穴核心,"七日后,我要蝗群精准抵仓。"
母巢剧烈震颤。亿万幼虫同时啃食沾血的巢壁,振翅声汇成赫连枭的机械语音:"朕...己得蝗神...加持..."
熵影的双重光影突然合并:"协议达成...代价支付..."
云昭小臂的血肉瞬间像素化!皮肤如马赛克剥落,露出底下跳动的二进制代码流——正是机房追兵记忆清除程序的源编码!
"原来如此。"她抠下臂骨上的代码碎片,"你们在共享我的神经通路。"
王城升起青铜烟柱。新羽化的蝗群如绿云出巢,虫翼反射着齿轮的金属冷光。它们掠过云昭头顶时,竟在空中排出赫连枭的新诏书:
> 童祭九千!
> 迎蝗神!
"信仰污染率89%..."熵影的警告被虫翼声淹没。
云昭抠下像素化小臂的一块代码。当虫群先锋距她百米时,她将代码碎片弹向青铜光泽的幼虫群。
"指令覆写。"碎片融化在虫甲上,"目标:粮仓防护墙黏合剂。"
虫群突然转向俯冲!先锋蝗虫如子弹射向青铜防护墙,口器疯狂啃噬墙缝的骨胶黏合剂。城墙崩落碎屑中,云昭看清黏合剂里的北京地铁票残片——正是追兵时空定位的信标!
熵影的光斑裹住她残破的小臂:"跨维度同步率降至77%..."
赫连枭的咆哮震动大地:"开粮仓!诱蝗神!"
千斤闸升起。腐烂的黍米堆成山丘,米粒间蠕动着未消化的孩童指骨。蝗群如瀑布灌入粮仓,啃食声淹没王城钟鼓。
云昭在虫雨中摊开手掌。最后几只青铜蝗虫停驻掌心,复眼闪烁着机房服务器的红光。她捏碎虫腹,黏液在掌心凝成倒计时:
> 07:00:00
"足够拆了这玩具城。"黏液滴落处,新孵化的幼虫正啃食她像素化伤口的二进制流。每啃一口,记忆清除倒计时就减少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