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公共租界闸北片区,这座被夜幕笼罩的独立建筑里,金属栅栏围着的擂台,它西周的火把将空气烤得扭曲!
在铁门开启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铁锈、汗臭与血腥的热浪扑面而来,沈佑铭下意识用手帕掩住口鼻。
刘秃子躬着背在前引路,额头上的冷汗顺着刀疤蜿蜒而下,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迷离的光彩。
周围火舌舔舐着荷枪实弹的打手们油腻的脸,他们腰间的匕首在火光中折射出森冷的光。
擂台上,赤膊高大的拳手张着血盆大口,右眼肿得只剩一条血缝,鼻梁骨歪向一边,鲜血顺着下巴滴滴答答落在猩红的帆布上。
他死死掐住对手的咽喉,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青筋在手臂上根根暴起。
高瘦的对手,他的脸涨成红猪肝色,喉间发出无力的呼噜声,却仍在用力地拼命挣扎,膝盖狠狠撞向他的腹部。
两人在擂台上翻滚缠斗,带倒了临时搭建的记分牌,木屑纷飞中,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看台上爆发出阵阵争吵,有人激动得掀翻了桌子,赌具散落一地。
角落里,几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叼着香烟,涂着猩红指甲的手不停地押注,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买生!买生!"前排一个戴貂皮帽的阔太太将翡翠镯子拍在赌桌上,涂成红色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其中一名高大的拳手,"我押这小子能活!"
她身旁的西装男人叼着雪茄,用手将一大把的美钞压在"死"字牌位前,“呵呵,那我就赌他死,看看我俩谁的运气好!”雪茄的烟灰落在赌客们挤作一团的肩头上。
看台上下,金条银元碰撞的叮当声、谩骂声、女人的尖叫混作一团,仿佛是一锅煮沸了的咕噜咕噜作响的浓汤。
有人举着酒瓶往嘴里猛灌,酒水顺着下巴流进衣领;有人抓着押注单在人群中推搡,猩红的眼睛里只剩疯狂的赌意。
账房先生举着铜锣,声嘶力竭地喊道:“最后十秒!买定离手!”话音未落,精瘦的年轻人突然暴起,一记肘击打在对手太阳穴上。
高大的壮汉闷哼一声,瘫倒在地,嘴角溢出白沫。
全场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有人得意地狂笑,有人愤怒地掀翻桌子,咒骂声、欢呼声、钞票飞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场疯狂的盛宴。
血腥味越来越浓,混合着廉价香烟与酒精的气味,在闷热的空气里发酵成令人作呕的特有混合的味道。
刘秃子指着擂台边的,坐在太师椅抽烟人告诉沈佑铭,那个是这个片区的黑权负责人陈三爷。
只见在擂台边,黑拳匣北片区的负责人陈三爷翘着二郎腿坐在雕花太师椅上,手中拿着镶金烟斗,嘴巴里缓缓吐着烟雾。
他身前的长桌上摆满了美元、金条、银元,几个穿着短襟,五大三粗的的保镖笔首地站在身后。
当西装革履的洋人董事和政府官员到来时,陈三爷立刻起身,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躬身双手递上厚实的大牛皮纸袋。
几人交谈时,周围的打手们立刻警惕地散开,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闲杂人等隔绝在外。
沈佑铭靠着擂台旁的立柱,看着远处的情景,指尖无意识着袖口暗袋里的手术刀,只有这个动作能让他心里平静。
汗臭混着廉价香水味扑面而来,台下赌客们脖颈涨红,唾沫横飞地将筹码拍在油腻的木桌上,仿佛下一秒就要翻过护栏撕打起来。
刘秃子低着头,跟在他的身边,不敢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沈佑洺目光越过周边人群,正用他新得到的“超级视力”的能力在仔细观察着周围和布置,突然被不远处传来的娇笑声吸引过去!
只见不远的角落,两位裹着貂绒披肩的贵妇半倚在天鹅绒软榻上,翡翠耳坠随着她们晃动的肩膀轻颤。
左边那位伸出的手,指甲涂得猩红,夹着烟卷,袅袅青烟在她精心描绘的眉尖围绕:“这几日怎么没见那个叫“人屠”,两米多的猛男出来?”
“妹妹也惦记他?”另一位贵妇掩着沉香木扇娇笑,眼角细纹里都弥漫着痴迷,“看他徒手把对手拧成麻花的样子,我腿都软了——那腰腹的肌肉,隔着汗湿的背心都能数清纹路。”
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说时,金镶玉的指甲擦过对方手背,“可惜他的脸,都被强酸毁了一半去了。”
“但脱了衣服看身材...”最初说话的贵妇将烟蒂按进玛瑙烟灰缸里,烟灰火星溅射的瞬间,映亮她眼底的贪婪!
“普通男人哪有这种钢筋铁骨?听说他脑子只有几岁小孩灵光,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的,发起脾气来,抓起身边活人就当沙袋砸——上个月才折了六个押场的打手。”
“这样才带劲。”贵妇拿起香槟杯轻轻地抿了一下,艳红的唇印留在杯壁,“要是能买回去养在地下室,不高兴了就赏他两个活人解闷...”
她们的话音未落,沈佑铭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无意识地捏碎了手中的青瓷茶盏,锋利的瓷片划破掌心却根本没有感觉!
记忆如潮水翻涌,原来七八年前,沈佑铭还小的时候,在街头看见一群混混欺负个傻大个。
那傻大个就是贺猛,因为他患有“巨力症”(肌肉纤维密度是常人五倍,可徒手撕裂钢板,拳风都能带起音爆),家里面都被他吃穷了,因为力气太大总闯祸,而且被人当成怪物。
沈佑铭出于好心赶走混混,顺带把受伤的贺猛带回家治伤。
而从那以后,贺猛就认准了沈佑铭,只听沈估铭的话,谁要是敢欺负沈佑铭,他能把整条街掀翻。
记忆最深刻的是—个大暴雨夜里,沈佑铭外出找姐姐时,与贺猛走散了,有几个混混无聊就欺骗他说,天香楼吃肉不要钱,还可以带回去吃!
结果贺猛去大吃大喝,还说天香楼是大好人,结果酒楼要他结账时,他都不理解为什么要给钱?后来被天香楼的几个护院,以吃霸王餐为由,堵在巷子里狠狠地打!
最后找到贺猛时,看到蜷缩在巷子里的小巨人浑身是血,却用最后力气将好不容易带出来的半只烧鸡塞进他怀里,咧嘴大笑着,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小少爷,吃,你喜欢,吃!”
后来贺猛被人贩子设计骗走,沈佑铭让家里找了好久都没消息,没想到在这儿会听到有个像他一样,还是“傻瓜”似的大个子!
想到这,沈佑铭赶紧拉住身边的到处张望的刘秃子,问道:“一般黑拳养的拳手,是住在什么地方?”
刘秃子很是纳闷的说道:“黑拳自己养的拳手,就是以那边的铁门里出来的。”说完后就用手往左边的方向一指。
“黑拳里属于自己人的拳手,他们上擂台比赛,一般都是带面具的,以免暴露身份,更狠的是‘黄泉赛’!”
他突然压低声音,指甲在掌心抠出月牙形的痕迹,“需要参加比赛的人,首接被稀释过的硫酸往脸上泼,嘶啦一声皮肉卷起来,活脱脱的恶鬼!”
因为只要上了‘黄泉赛’,就不能再是人了,不能让任何人认出身份,比斗完后死了首接沉黄浦江,?了的关起来,到了下次比赛时再放出来,把他们变成了活着的工具!
“赢了的拳手关在哪儿?”沈佑铭按住他颤抖的肩膀,指尖触到他肩胛骨下突兀的骨节。
刘秃子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干笑,朝铁门方向努了努嘴:“就在那底下三层地牢呗,用海碗粗的铁链子拴在石壁上,喂的都是馊饭盐水,听说在那里活着也只能是活着。
只有到了准备比赛的前三天,会每天给他们好吃好喝的养精蓄锐,那是为了让他们表现得更加好!”
摸清情况后,沈佑铭悄悄躲到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死死盯着那扇有守卫把守的铁门。
他拿定主意:先不管黑拳场的事了,到时首接冲进地牢,先看看贺猛在不在里面,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后面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