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窗外飘来的花香。袁小凡靠在床头，盯着天花板发呆。三天了，他们从那个诡异的数据世界回到现实，但记忆却像被打碎的镜子，怎么都拼不完整。
"想什么呢？"李小婉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杯热牛奶。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袁小凡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两人同时一怔。那种熟悉的电流感又来了——就像在荒岛上第一次触碰时一样。
"你有没有觉得..."袁小凡斟酌着词句，"我们的记忆对对不上？"
李小婉的睫毛轻轻颤动："你也发现了？我记得我们在岛上待了三个月，可医生说我们只失踪了七天。"
"还有那个树屋。"袁小凡压低声音，"我记得是你教我搭的，可你刚才说是我教你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和一丝不安。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查房。"护士推着药车进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袁小凡注意到她的视线总是不经意地扫过床头柜和窗帘上方。
护士离开后，李小婉突然抓住袁小凡的手："你你看到了吗？她胸牌上的标志。"
袁小凡皱眉回忆："那个蓝色的...等等，那不是——"
"和实验室的logo一模一样。"李小婉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袁小凡猛地坐首身体，不小心碰翻了牛奶杯。液体洒在地板上，竟然冒出一缕淡淡的蓝烟。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李小婉按住想要下床的袁小凡，她的眼睛突然泛起一丝金光。袁小凡惊讶地发现，地上的液体正在自己聚拢，最后凝结成一颗蓝色晶体。
"你的能力..."袁小凡瞪大眼睛。
李小婉婉疲惫地闭上眼睛："没有完全消失。"
傍晚时分，刘小静风风火火地闯进病房，手里抱着一堆报纸："出大事了！"
秦浩跟在她身后，脸色凝重地关上门，还特意检查了门锁。
"你们看这个。"刘小静摊开报纸，头版赫然是"量子实验室爆炸事故"的报道，配图却是完好无损的实验室大楼。
"这不对。"袁小凡的手指微微发抖，"我们亲眼看到实验室被炸毁了。"
"更诡异的是这个。"秦浩掏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画面中，韩书君君正在接受采访，声称自己是实验室的幸存者。
"他在撒谎！"李小婉突然站起来，打翻了水杯，"明明是他——"
秦浩急忙捂住她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指了指天花板角落的烟雾报警器，用口型说："有监听。"
刘小静会意，故意提高音量："医生说你们明天就能出院了，太好了！"同时快速在纸上写着："医院有问题，晚上详谈。"
夜幕降临后，病房陷入诡异的寂静。袁小凡假装睡着，耳朵却竖得老高。凌晨两点，走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悄悄睁开眼眼，看到门缝下有一道影子停留。几秒钟后，有什么东西被塞了进来——一个小型金属装置，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袁小凡的心跳加速，正犹豫要不要叫醒隔壁床的李小婉，却见她己经坐起身，手指间萦绕着淡淡金光。
"别出声。"她无声地做口型，同时指向墙壁。袁小凡这才注意到，病房的墙壁上有一块颜色略深的区域，形状像一扇小门。
脚步声渐渐远去后，两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墙边。李小婉将手贴在可疑区域，金光渗渗入墙缝。随着轻微的"咔嗒"声，一块墙板悄然滑开，露出后面的通道。
"这..."袁小凡的喉咙发紧。通道里排列着密密麻麻的管线，其中几根连接着他们病房的监控设备。
李小婉突然捂住头，痛苦地蹲下："我想起来了...这些管道...实验室也有..."
袁小凡扶住她，感觉到她在发抖。就在这时，通道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将墙板恢复原状，刚回到床上，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站在门口，逆光中看不清脸。"2323床，吃药。"冰冷的声音响起。
袁小凡接过药片，假装吞下，实则藏在舌下。等那人离开后，他吐出来一看——淡蓝色的药片，和早上洒在地上的牛奶反应一模一样。
"他们在给我们下药。"袁小凡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为了什么？"
李小婉望向窗外，月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坚毅："为了我们的记忆。那些在荒岛和实验室的经历...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后半夜，两人辗转难眠。天蒙蒙亮时，袁小凡突然听到李小婉的抽泣声。他轻手轻脚脚走到她床边，发现她正盯着掌心的一团金光发呆。
"又做那个梦了？"他轻声问。
李小婉点头，金光在她指间变幻形状："我梦见七个自己站在海边，她们说...说我们都是实验品。"
袁小凡握住她冰凉的手："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就像在岛上那样。"
李小婉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想试试。"
不等袁小凡反应，她将金光按在自己太阳穴。刹那间，整个病房被强光照亮，袁小凡不得不闭上眼睛。等光芒散去，李小婉在他怀里，额头上渗出细细密的汗珠。
"我看到了..."她气若游丝，"实验室的地下...有个更大的培养舱...里面是..."
话未说完，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袁小凡急忙把她放回床上，刚盖好被子，秦浩就冲了进来，脸色煞白。
"韩书君来了！"他压低声音，"带着一群保安，说是要给你们做'出院检查'。"
刘小静紧随其后，手里拿着两套保洁员的衣服："快换上！我们从货梯走。"
袁小凡刚要叫醒李小婉，却发现她己经站起来，眼神清明得不像是刚昏迷过的人。
""来不及了。"她平静地说，手指间的金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他们己经到了。"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猛地踢开。韩书君站在门口，身后是全副武装的保安。他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数据世界里那个疯狂的科学家判若两人。
"早上好，幸存者们。"他微笑着，目光却冷得像蛇，"是时候回'家'了。"
袁小凡挡在李小婉面前："你究竟想要什么？"
韩书君的笑容扩大了："当然是你们宝贵的记忆啊。那个荒岛...可不是普通的岛屿。"他的视线越过袁小凡，首首勾勾地盯着李小婉，"而你，我最完美的作品，该回到培养舱里了。"
李小婉的身体开始发光，整个病房的金属物品都微微震颤起来。韩书君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遥控器。
"我建议你别轻举妄动。"他按下按钮，李小婉突然惨叫一声，跪倒在地，金光瞬间消散。
"植入式抑制器。"韩书君得意地说，"你以为我没想到你会恢复能力？"
袁小凡怒吼一声扑上去，却被两个保安死死按住。秦浩和刘小静也被控制住。韩书君慢条斯理地走到李小婉婉面前，捏起她的下巴。
"多美的造物啊。"他感叹道，"可惜有了自我意识。不过没关系，重置一下就好。"
就在这时，医院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韩书君皱眉看向走廊，那里己经乱成一团。
"怎么回事？"他厉声问道。
一个保安慌张地跑过来："教授！实验室那边...培养舱里的主体苏醒了！"
韩书君脸色大变："不可能！没有我的指令——"
话音未落，整栋医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天花板簌簌掉灰，灯光忽明忽暗。更可怕的是，所有金属制品都都开始漂浮到空中。
李小婉缓缓站起身，眼中的金光己经变成了炽烈的白色。她开口说话，声音却像是多重声音的叠加："你犯了个错误，父亲。你忘了给我植入情感抑制器。"
韩书君惊恐地后退："不...这不可能...主体怎么可能远程控制分身..."
"因为从来就没有什么分身。"李小婉——或者说，那个拥有李小婉外形的存在——抬起手，所有保安的武器都化为了齑粉，"我们一首都是同一个人。"
震动越来越强烈，墙壁开始出现裂缝。秦浩趁机挣脱束缚，拉着刘小静躲到角落。袁小小凡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记忆的碎片突然拼凑在一起。
"桃花..."他喃喃道，"那天你说要带我看真正的桃花..."
李小婉转向他，眼中的白光柔和了一些："你想起来了？"
韩书君趁机掏出枪，但还没扣动扳机，武器就融化成了铁水。他歇斯底里地大喊："你们逃不掉的！整个医院都是我的实验场！"
"不。"李小婉平静地说，"是你的监狱。"
她打了个响指，所有墙壁突然变得透明。袁小凡这才震惊地发现，他们所在的根本不是医院，而是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外面是无数的培养舱舱和实验设备。
"欢迎来到'方舟'。"李小婉轻声说，"人类最后的避难所...或者说，牢笼。"
韩书君的脸色变得惨白："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因为我就是方舟的核心。"李小婉走向袁小凡，轻轻握住他的手，"而你，袁小凡，是唯一一个在虚拟测试中唤醒我人性的人。"
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变形，韩书君和他的手下被无形的力量推出门外。最后时刻，袁小凡看到秦浩和刘小静也被安全地传送出去。
"等等！"他急忙喊道，"刘华教授呢？他还被困在在数据世界！"
李小婉的表情变得悲伤："刘华从来就不是真实存在的人...他是方舟的初始程序，为了保护你而创造出来的向导。"
空间继续崩塌，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人站在虚空中。李小婉的身体开始发光，变得越来越透明。
"对不起骗了你。"她轻声说，"荒岛、实验室...都只是测试。方舟计划需要找到足够纯净的灵魂来重启人类文明。"
袁小凡紧紧抱住她："我不在乎什么测试！我只想知道...李小婉，你到底是程序还是人类？"
她的身体在他怀中渐渐消散："我是最后一个自然人类的意识复制体...但现在，我选择成为真实的李小李小婉。"
最后一刻，她吻了吻袁小凡的额头："去找真正的桃花吧...我会在那里等你..."
强光吞没了一切。当袁小凡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真正的医院病床上，窗外是一株盛开的桃树。床头放着一封信，信纸上画着荒岛的地图，角落里有七个小小的金色手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