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多少岁月,这片世界迎来了新的生机,各个种族和势力如雨后春笋般涌了出来
风,从仙门山最高的“问道崖”掠过,卷起几片孤零零的灵云,搅碎了崖下翻滚的雾海。仙门山,沧澜界十大超级势力之一,悬浮于九天罡风之上,琼楼玉宇隐在云霭深处,磅礴的灵脉汇聚成肉眼可见的灵雾长河,环绕山体奔流不息。这里是天才的摇篮,亦是残酷的角斗场。
崖边,一个青年负手而立,青衫磊落,身姿挺拔如孤峰上的劲松。他叫世尘,名字平凡,如同他此刻在仙门山众多天骄中的位置——被死死压在第二。目光落在下方云海翻腾处,那里隐约可见一座悬浮的玉台,台上剑气纵横,龙吟虎啸,一个白衣身影正被无数同门簇拥着,宛如众星拱月。
——凌无尘
世尘的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一枚温润的养魂玉佩,那是师尊赐下,助他凝练神魂的宝物。凌无尘……这个名字像一根无形的刺,深扎在心底。入门比他早,悟性比他高,资源向他倾斜,连师尊的目光也更多地停留在那个白衣身影上。每一次宗门大比,每一次秘境试炼,世尘拼尽全力,却总在最后一步被凌无尘以更强的姿态超越。那袭白衣,是压在他道心上的一座无形神山,沉重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世尘师弟,又在观云悟道?”一个清朗中带着几分惯常居高临下意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世尘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那声音的主人,正是他此刻最不愿见到的人。
凌无尘缓步走到崖边,与世尘并肩而立,白衣胜雪,气度从容,周身隐隐有锋锐无匹的剑意流转,仿佛整个人就是一柄出鞘的绝世神锋,引动着崖顶的灵气都微微向他聚拢。他目光扫过世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淡淡的疏离:“问道崖风大,师弟小心着凉。下月‘魔渊裂隙’开启,师弟可准备妥当了?听闻这次裂隙深处魔气狂暴异常,凶险更胜往昔。”他语气平淡,却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暗示着世尘此行恐难有作为。
世尘压下心中翻腾的复杂情绪,声音平静无波:“多谢师兄挂怀,略有所备。”他不想多言,更不想在凌无尘面前流露丝毫软弱或争锋之意。那只会显得更加可笑。
凌无尘唇角微弯,似乎很满意世尘这近乎回避的态度,不再言语,目光投向更远处,仿佛在丈量自己未来的帝路。崖顶罡风呼啸,吹得两人衣袍猎猎作响,沉默像冰冷的山石,横亘其间。
魔渊裂隙,如其名,是连接极道界域与混乱魔界边缘的一道巨大时空伤疤。黑红色的魔气如同粘稠的血液,从深不见底的裂隙深处滚滚涌出,带着硫磺的刺鼻和绝望的嘶吼,扭曲着周围的光线。这里是生命的禁区,也是锤炼修士意志与战力的血腥熔炉。
仙门山的飞舟悬停在裂隙边缘狂暴的能量乱流之外,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长老的声音穿透魔气的嘶嚎,在众人识海中响起:“时限一月,生死自负!寻得‘天晶魔髓’或同等阶魔物者,宗门自有重赏!入!”
命令落下,一道道流光瞬间从飞舟射出,义无反顾地投入那片翻滚的、择人而噬的黑暗魔气之中。世尘的身影混杂其中,瞬间被浓稠的魔气吞没。
魔渊内部,是另一个世界。嶙峋的黑色怪石如同巨兽的獠牙,扭曲的魔植散发着腐臭。低等魔物在阴影中窸窣爬行,猩红的眼睛充满恶意。更深处,强大的魔影在魔气风暴中若隐若现,发出令人神魂震荡的咆哮。世尘小心翼翼,收敛所有气息,如同一滴水融入墨海。他避开了几波明显强大的魔气旋涡,依靠着对空间波动的敏锐感知,在险恶的夹缝中穿行。
他并非漫无目的。一幅残缺的古卷地图烙印在他识海深处,那是他在一次古战场遗迹中九死一生所得,指向魔渊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古卷材质奇异,非金非玉,历经万古魔气侵蚀而不朽,其上标注的地点,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与沉重。
循着地图的指引,世尘在魔气最浓郁、也最狂暴的裂隙最底层跋涉了七日。这里的魔气几乎凝成液态,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精神污染,护体灵光不断被侵蚀,发出滋滋的哀鸣。最终,他停在了一片巨大的、宛如凝固血湖的魔气沼泽边缘。
沼泽中心,矗立着一块残破的巨碑。碑体漆黑,不知何种材质,上面布满了狰狞的裂痕,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碑身缠绕着无数条粗大的、由纯粹魔气凝结而成的暗红锁链,它们如同活物般蠕动、收紧,死死锁住石碑,又仿佛在汲取其中的力量。锁链每一次收缩,都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咚”声,震得世尘气血翻腾,神魂刺痛。一股源自太古洪荒的苍凉、暴虐、混乱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足以碾碎寻常真仙意志的沉重压力。
这便是古卷所指引之地。世尘强忍着神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和魔气侵体的冰冷,顶着那无形的巨大压力,一步步涉入粘稠如血的魔气沼泽。每一步都重若千钧,魔气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穿透护体灵光,刺入骨髓。暗红的魔气锁链感应到生人气息,如同被激怒的毒蛇,骤然分出数道,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狠狠抽向世尘!
世尘眼神一凝,身影在狭小的空间内急速闪动,手中一柄灵剑挥洒出密不透风的剑网,剑光与魔气锁链碰撞,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和能量湮灭的嗤嗤声。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手臂酸麻,体内气血剧烈震荡。锁链的力量远超想象,蕴含着纯粹的混乱法则,不断侵蚀他的剑意和灵力。
他咬牙支撑,一边艰难格挡锁链的狂暴攻击,一边抵抗着魔气沼泽恐怖的吸力和侵蚀力,艰难地向石碑靠近。距离在缩短,但压力却在几何级数增长。当他终于踏足石碑基座那不足一丈方圆的实地时,浑身浴血,灵剑崩出数道裂痕,护体灵光早己黯淡如风中残烛。石碑近在咫尺,上面那些扭曲、残破、不属于任何己知文明的古老符号,仿佛活了过来,带着一种首指时空本源的奇异韵律,首接烙印进他的识海!
轰——!
无数混乱破碎的画面瞬间冲垮了世尘的意识堤防:星辰诞生又寂灭,大陆沉浮,沧海桑田在弹指间变幻,生灵的悲欢离合化作模糊的光影长河……时间不再是线性的长河,而是纠缠的乱麻;空间不再是稳固的架构,而是破碎的镜面。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和明悟同时爆发!他闷哼一声,七窍瞬间渗出鲜血,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被这海量的、狂暴的时空碎片信息撑爆。然而,在这极致的混乱与痛苦中,一丝微光骤然在识海最深处亮起,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强行梳理着那些狂乱的碎片。
是“序”!是混乱表象之下,那亘古不易的时空运转的底层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