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拉的骑兵队刚过粟特海，阿兰马突然焦躁地刨起蹄子。少女的银弯刀瞬间出鞘，却见芦苇丛里钻出个披兽皮的少年，手里举着块烧红的钢坯，火星溅在甜菜根花丛里。“你们是玉门关来的？” 少年的汉语磕磕绊绊，钢坯上的花纹倒像模像样，“长老说，带糖来的才是朋友。”
阿吉立刻从箭囊里摸出颗糖霜球，抛过去时故意用了个花哨的弧线：“接住了！这是加了星尘粉的，比你们的钢水还甜！” 少年笨手笨脚地用钢坯接住，糖霜遇热融化，在钢面上流下道琥珀色的痕，倒像幅微型的丝路图。
阿古拉突然吹了声短促的哨音，黑马立刻护住身后的糖罐。她用弯刀指着远处的帐篷群：“阿兰人倒会选地方，把锻炉建在甜水泉边 —— 是怕钢坯没甜味吗？” 兽皮少年突然笑起来，露出两排沾着糖渣的牙齿：“长老说，甜水淬的钢，弯起来像姑娘的发辫。”
部落的锻坊里，阿兰长老正用大锤砸向烧红的钢坯。老人的手臂上布满烫伤，却在看到阿古拉怀里的钢纹锦时突然停手：“这花纹…… 是用织锦机织的？” 他粗糙的手指抚过锦缎，突然把锤子往地上一扔，“我们锻打十次才成的花纹，你们竟能用丝线织出来？”
王二柱塞给他的糖霜罐滚到脚边，老人弯腰捡起时，糖霜从罐口撒出来，落在灼热的铁砧上，“滋啦” 一声化成糖浆。“这才叫本事！” 长老突然对部落的年轻人喊，“把最好的钢料搬出来！今天不锻打，学玉门关的人‘织’钢！”
阿古拉的弯刀在钢坯上划出银线时，阿吉的玻璃哨突然急促地响起。少年指着远处的沙丘：“有马队！看蹄印是…… 大食的残兵！” 阿兰长老立刻吹起骨笛，部落的骑兵如潮水般涌出帐篷，手里的钢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别怕！” 阿古拉翻身跃上黑马，银弯刀与钢坯碰撞出火星，“用郭老将军教的‘声东击西’！阿吉带几人往甜水泉跑，用钢纹玻璃晃他们眼睛；阿兰的兄弟跟我绕后，让他们尝尝大马士革钢的厉害！”
王二柱留在锻坊的铁拐突然派上用场。阿古拉让人将铁皮头卸下来，装满星尘糖霜往大食兵中间抛 —— 糖霜炸开时，甜香裹着蓝光弥漫开来，惊得战马人立而起。有个大食兵慌乱中撞进锻坊，被阿吉用玻璃哨敲晕，怀里滚出的竟是块熟悉的缠枝纹锦缎。
“是哈里发当年抢的织锦！” 阿古拉捡起锦缎时，发现上面的金线与钢纹锦的纹路能拼在一起。她突然对长老说：“把这锦缎烧了炼钢！让大食人的东西，变成我们的钢料 —— 就像玉门关说的，坏事能变成好事。”
当晚的篝火旁，阿兰人用新炼的钢刀切开甜菜根糖。长老举着刀，刀面映着跳跃的火光：“以前总觉得钢越硬越好，今天才明白，像这糖一样会转弯的钢，才是真本事。” 他突然往阿古拉手里塞了块钢坯，“这是用大食锦缎炼的，花纹里有你们的金线 —— 送给玉门关当礼物。”
返程的那天，阿兰部落的年轻人扛着钢料跟在商队后面。阿古拉的黑马背上驮着个巨大的玻璃罐，里面是用甜水泉的水、玉门关的糖、阿兰的钢粉混合的溶液，摇晃时会变出彩虹般的颜色。“长老说这叫‘三色液’，” 少女的银弯刀敲着罐壁，“就像我们三个地方，搅在一起才好看。”
阿吉突然勒住马，指着天边的晚霞：“快看！那云彩的形状，像不像张师傅新织的‘万邦锦’？” 少年的玻璃哨在风中轻响，惊起的候鸟排成 “人” 字形，掠过甜菜根花海时，翅尖带起的花粉，竟在阳光下织出条看不见的、甜甜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