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在面前的虚拟光幕上轻轻一点，调出了几分数据。
“从肉干，到净化药剂，再到昨天出现的新鲜蔬菜。
这个孙默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踩在了所有幸存者的需求点上。
他不是在倾销物资，他是在建立一个以他为核心的经济体系。
短短半个月，他己经成了这片区域的‘中央银行’。”
她顿了顿，抬起眼眸，目光中带着一丝嘲弄。
“你现在去打他，就算赢了，你能得到什么？一个空壳子，和几百个嗷嗷待哺的幸观者。
但如果我们能控制他，或者与他合作，整个区域的资源都会向我们倾斜。
用食物和药品，就能兵不血刃地收编所有小势力。
这比你带着一群蠢货去打打杀杀，要高明得多。”
“妇人之见！”毒蛇被她说得面色涨红，恼羞成怒地咆哮道，“老子不懂什么经济！老子只知道，谁的刀快，谁就是老大！秦雅，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个管后勤的娘们！战斗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秦雅看着他那副蠢笨如猪却又自以为是的样子，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她曾经以为，凭借自己的头脑和手腕，可以辅佐毒蛇，将毒藤会这个粗糙的暴力团伙，改造成一个真正有秩序、有未来的势力。
现在看来，是她太天真了。
朽木，不可雕也。
就在这时，她手腕上的终端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一条被特殊关注的置顶信息，弹了出来。
【曙光-孙默】：“曙光基地招募管理者一名……”
秦雅的目光，落在了那句“给你一个改变世界的机会”上，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了一抹极具魅力的微笑。
改变世界？好大的口气。
不过，我喜欢。
“会长，我身体不舒服，想休息几天。”她收起光幕，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滚吧！别在这碍老子的眼！”毒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重新坐下，开始谋划着如何攻破那个叫“曙光”的乌龟壳。
秦雅转身，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停车场的阴影深处。
半小时后，一辆经过改装的越野摩托，如同黑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驶出了毒藤会的势力范围。
车上，只有秦雅一人，她换上了紧身皮衣，长发束成干练的马尾，但腿上那双黑丝，却依旧散发着的气息。
她要去亲眼看看，那个敢说要改变世界的男人，究竟是个理想主义的白痴，还是一个和她一样的野心家。
当秦雅抵达曙光避难所外围时，天色己经接近黄昏。
眼前的景象，让她微微有些惊讶。
这里并不似她曾经在脑海中所设想的那般固若金汤，有着坚不可摧的防御与安稳。
相反，眼前的景象竟像极了一个规模庞大的难民营。
在这片区域里，数以百计的幸存者纷纷聚集于此。
他们的存在，共同构成了一个独特的临时定居点。
这个定居点内，充斥着混乱与嘈杂，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有人们的交谈声、孩子们的哭闹声，还有一些物品挪动时发出的声响。
在营地的中央，避难所的入口处，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指挥着手下，给新来的人分发着少得可怜的清水和饼干。
正是老姜。
秦雅将摩托车停在远处，没有贸然靠近。
她像一个冷静的猎手，观察着自己的猎物。
她看到了纪律。看到了最基础的赈济。
更看到了那些幸存者眼中，除了麻木之外，还多了一丝叫做“希望”的东西。
这和毒藤会那种靠恐惧维持的统治，截然不同。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迈开长腿，径首朝着避难所的大门走去。
她身上那种与废土格格不入的优雅和自信，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老姜。
“站住。”老姜伸手拦住了她，眼神充满了警惕，“你是什么人？”
“我来应聘。”秦雅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那扇厚重的金属闸门，红唇微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老姜的耳朵里，“告诉孙默，他要的人，来了。”
老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个女人，太奇怪了。
她的从容，她的气度，都表明她绝非普通人。
他通过内部通讯，将情况汇报给了孙默。
控制台前，孙默看着监控画面里的那个女人，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一个单枪匹马，敢于深入上百名陌生幸存者腹地，并且点名要见自己的女人。
“有意思，让她进来。”
闸门在秦雅面前无声地滑开，露出了门后那个温暖、明亮，充满了科技感的世界。
秦雅的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她预想过曙光避难所的内部，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己经不是一个“避难所”了，这是一个小型基地的雏形。
一个穿着便装，看起来有些懒散的年轻人，正靠在控制台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他就是孙默。
他的身侧，是抱着枪，一脸戒备的老姜。
而在房间的角落里，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抱着一个和她体型完全不符的巨大棒棒糖，用一双空洞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秦雅的心头，莫名地升起一丝寒意。
那小女孩给她的感觉，比门口上百个幸存者加起来还要危险。
她很快收敛心神，走上前，停在孙默面前三步远的地方。
“我叫秦雅。”她没有多余的废话，开门见山，“前毒藤会高管。我看到你的招聘信息，我来应聘你的CEO。”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
老姜“唰”地一下举起了枪，枪口死死地对准了秦雅的眉心。
“毒藤会的人？”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气。
孙默却抬起手，轻轻向下压了压，示意老姜冷静。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会离开毒藤会，也没有质疑她的目的。他只是伸手指了指身旁的【全景侦测系统】屏幕。
屏幕上，那上百个代表着幸存者的黄点，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粥，混乱而无序。
“他们，你怎么管？”孙默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