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王氏集团大楼下
“哐当！”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划破空气，那块曾经在江城风光无-限、金光闪闪的“王氏集团”招牌，被两个穿着工装、
骂骂咧咧的工人硬生生从门楣上撬了下来，重重摔在铺了防护布的地上，扬起一小片灰尘。
林深和苏晚晴就站在街对面，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苏晚晴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风吹起她一缕发丝，眼Shen有点复杂。
她抬手指了指大楼一层那巨大的玻璃橱窗，里面那个“年度优-秀企业”的水晶奖杯，在阴天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灰扑扑。
“哎，林深，”她歪了歪头，声音不高，带着点玩味，“你说，王海当年是使了多大劲儿，才把这玩意儿弄到手的？摆那儿，跟个笑话似的。”
林深嗤笑一声，那笑声又冷又硬。他麻利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得飞快，三两下就调出几张图片，首接怼到苏晚晴眼前。
“买的！还能怎么弄？”
他语速快得像机关Qiang，“瞅瞅！
这账本，假的！糊弄Gui呢！拉投资？
全靠编故事签假合同！评委？塞Qian！回扣！
塞得他们嘴都合不拢！Zui绝的是什么？
操，连他-妈那场搞得人模狗样的慈善晚会，底下坐着的‘感动群众’，全是他花Qian雇的托儿！
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奥斯卡？我看是欠他一座终身成就‘骗子’奖杯！”
苏晚晴皱着眉，凑近手机屏幕仔细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账目截图。
突然，她的手指猛地停住了，像被烫到一样。她瞳孔一缩，声音瞬间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这地址…林深！
这…这不是我奶奶的老房子吗？！西巷弄堂37号！我从小在那儿长大的！”
“对！”林深一把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咯咯作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就是那儿！王海这孙子，心都他-妈是黑的！
当年搞拆-迁，玩阴的！连哄带吓，逼着你奶奶签了那份狗-屁‘拆-迁协议’，转头就把那房子拿去银行抵押了！
套出来的Qian，成了他起家的第-一桶血！现在，”他深吸一口气，看着苏晚晴的眼睛，“老天开眼！这房子，法-院判了，归你！完完整整地还给你！”
苏晚晴死死盯着屏幕上那行熟悉的地址，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吧嗒一下，Za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瞬间晕开一小团模糊的水迹。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昏暗的房间，奶奶枯瘦的手紧紧抓着她的，气息微弱却带着无-尽的愧疚：“晚晴啊…奶奶没本事…老了，不中用了…护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
“现在护住了！”林深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手臂用力地紧了紧，传递着坚定的力量，“别哭！奶奶在天上看着呢！
她高兴！我让人把那房子从里到外都收拾干净了，刷了新墙，换了门窗，院子里的杂草都拔光了。
明天！就明天，我开车接你，咱们回家！”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又兴奋的高跟鞋声哒哒哒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个拔尖的女声：“晚晴！晚晴！天大的好消息！炸了！彻-底炸了！”
只见周曼举着手机，像个炮弹似的冲了过来，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差点一头撞在苏晚晴身上才刹住车。
“晚晴！快看新闻！快看啊！”
她把手机屏幕几乎要贴到苏晚晴脸上，“王海！王海那个老王-八-蛋！被抓了！就在刚才！警-察首接从他情-妇家里把他铐走的！
照片都爆出来了！哈哈，你看他那张脸，跟死了爹似的！不对，他爹早没了！晚晴！你太Shen了！你就是我的偶像！纯-金的！”
苏晚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巨大的信息量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疑惑地看着她：“周曼？你…你不是跟王浩在一块儿吗？他爸出事，你…这么高兴？”
“王浩？！”
周曼立刻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那表情嫌弃得像是提到了什么恶心的脏东西，“呸！早他-妈八百-年前就分了！那种渣男，多看一眼都嫌晦气！
你是不知道，前两天他还腆着脸给我发信息呢，说什么‘我爸人脉广着呢，这点小风浪算什么，过两天就东山再起，到时候让你后悔！’我呸！”
她模仿着王浩那副欠揍的腔调，惟妙惟肖，“结果呢？打脸来得比龙卷风还快！他爸首接进局子了！听说在警车上就吓得尿裤子了！
更-好笑的是，”周曼幸灾乐祸地压低声音，挤眉弄眼，“王浩那傻缺，昨天还跑去警局想捞人，结果连门都没进去，就在外面被他爸隔着电话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骂他是‘废-物’！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点心’！哈哈，骂得那叫一个响，旁边记者都录下来了！活该！父子俩都不是好东西！”
她机关Qiang似的说完这一大串，喘了口气，脸上立刻堆起无-比灿烂、带着十二分讨好的笑容，身体也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苏晚晴身上：“哎，晚晴，我的好晚晴！
你看，我现在可是彻-底跟那家子烂-人划清界限了！
那个…你那‘晚晴设计工作室’，现在是不是正缺人手啊？招-人不？你看我怎么样？助理！助理就行！
我要求不高！我跟你讲，我特勤快！嘴严！眼力见儿十足！端茶Song水、打印复印、跑腿打杂、挡酒应酬…样样精通！给个机会呗？”
苏晚晴看着她那张写满“快收了我吧”的脸，听着她这一连串不带喘气的自我推销，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日来的阴霾似乎也被这夸张的活力冲散了一些。
“想来？”苏晚晴挑了挑眉，故意拖长了点声音。
周曼紧张得屏住呼吸，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行啊！”苏晚晴爽快地一挥手，“明天早上九点，首接到工作室报到！地址你知道的。”
“真的？！我的天！晚晴姐！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周曼的眼睛瞬间亮得堪比探照灯，激动得差点原地蹦起来，“太好了！太好了！你放心！明天我绝-对第-一个到！
端茶倒水？那Bi-须的！复印跑腿？
小菜一碟！谁要是敢来捣乱，我第-一个冲上去挠他！
保-证给你把工作室守得跟铁桶一样！哦对了！”她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掏出手机，“我得赶-紧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我妈！
让她看看，她闺女终于跟对人了！
晚晴姐，你等着，明天看我的表现！” 说完，她又像一阵风似的，哒哒哒地踩着高跟鞋，一边低头狂按手机，一边兴高采烈地跑远了。
看着周曼那风风火火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苏晚晴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感觉肩上的沉重卸下了不少。
她转头看向林深，发现他正看着周曼消失的方向，嘴角也噙着一丝无奈又好笑的表情。
“这丫头…还是这么咋咋呼呼的。”苏晚晴摇摇头，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久违的轻-松。
“风风火火，倒也是个真性-情。”
林深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那栋己经摘掉了光环、显得有些破败的大楼，眼Shen变得深邃，“至少，她知道该站在哪一边。比那些墙头草强多了。”
“是啊。”
苏晚晴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橱窗里那个孤零零的奖杯显得更加讽刺。“一个时代结束了。”她低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在告别。
林深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带着她转身，背对着那栋象征着过去阴影的大楼。“结束，意味着新的开始。
走吧，”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好好想想咱们工作室下一步该怎么走。周曼这丫头来了，估计会更热闹。”
苏晚晴点点头，Zui后看了一眼那空荡荡的门楣，然后挽住林深的手臂，步伐坚定地朝着与他们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去。
街上的风似乎都变得轻快了一些，吹散了空气中Zui后一丝属于王氏集团的尘埃。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属于苏晚晴和林深的新篇章，才刚刚翻开第-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