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跟层纱似的,软软地罩着蓝玫-瑰-园。苏晚晴攥着那把老木梳,站在老槐树底下,手指头抠着梳齿缝里卡着的一小块铜片。她使劲一掰——
“咔嗒!”
脚底下猛地裂开条缝儿,露出黑黢黢往下走的石头台阶。
“晚晴!别动!”林深的声音从背后炸响,一把抓住她手腕,冰凉冰凉的。
苏晚晴没回头,反而把那木梳攥得更紧,抬脚就往台阶下走。
石阶两边墙缝里,塞满了干巴发脆的蓝玫瑰,那花瓣上还凝着水珠儿,亮晶晶的,像是二十年前的露水没舍得掉。
“就这儿。”她猛地站住脚。
林深手里电筒的光柱“唰”地打过去。墙上嵌着幅旧油画,画上是个年轻男人——那眉眼,林深太熟了,是他-爷-爷,年轻了至少二十岁的爷爷!
他怀里抱着个小婴儿,裹着蓝布包被。旁边站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胸口挂着半块玉佩,那纹路……林深心口一跳,是九龙佩!他爸的东西!
“那是我爸……”林深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喉咙,干哑得厉害。他指着画里那婴儿,“他抱着的……是你?苏晚晴?”
苏晚晴凑近了,几乎贴上冰冷的画布。电筒光晃着,她看清了:婴儿胖乎乎的小手腕上,系着半块玉,那纹路……跟她无名指上戴着的同心佩,严丝合缝!她倒抽一口冷气。
“画框后面……好像有东西。”她声音发飘,伸手就往画框边沿摸。
林深赶-紧把手机电筒调亮,光打在画布背面。一行熟悉的、苍劲的字迹跳进他俩眼里:
“阿深:若见此照,立刻上昆仑山找你师叔!切记:晚晴是锁灵宿主,她的命,连着整个时空!——爷爷”
“锁灵宿主?!”苏晚晴的手抖得像风里的叶子,猛地扭头看林深,“啥意思?林深,这他-妈到底啥意思?!”
林深没吭声。他死死盯着画上爷爷那张年轻的脸。怪,太怪了!
脸是年轻的,可那双眼睛里的东西……沉得像是压了千斤重担,跟他现在七十多岁的爷爷一模一样!一股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
“叮——!”
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林深脑子里炸开:“检测到宿主进入‘时空节点’,触发记忆回溯。当前权限剩余:2次。警告:本次回溯将消耗宿主5年寿命。”
林深太阳削“突突”地狂跳,眼前发黑。
昨晚镜子里那个模糊人影的话又撞进耳朵里:“你们林家是‘锁灵一族’!碧-须靠你跟苏晚晴的结合,才能稳住那把‘锁’!但有人……想毁了它!”
“走!晚晴,快跟我走!”他一把攥住苏晚晴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这儿不能待!太邪门了!”
苏晚晴却猛地甩开他,蹲下-身,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地上干枯的蓝玫瑰花瓣:“这些花……”她喃喃着,像是被魇住了,“跟我首播间卖的‘星空蓝’……一模一样……”
林深呼吸一窒,像被谁掐住了脖子。
五年前那个画面狠狠杂进脑子里:首播间里,苏晚晴眼睛亮晶晶的,对着镜头说:“姐妹们,我要设计一种花,就叫‘星空蓝’,让买不起高定的姑娘,也能穿上带星星的裙子!”
“晚晴……”林深也蹲下来,双手用力包住她冰凉的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下特大暴雨那天晚上?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了整整三个钟头?”
苏晚晴愣住了:“怎么不记得?那天我在赶设计稿,你浑身都湿透了,像个傻-子一样举着伞,手里还护着个保温桶,说‘我给你带了热粥’……”她眼圈有点红。
“那碗粥里……”林深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放进去半朵干花……蓝玫瑰。我后来查遍了,这种花……只在二十年前的林家老宅种过!就是这儿!照片里这个地方!”
苏晚晴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你是说……那是我奶奶种的花?!”她下意识看向墙上的画——婴儿襁褓的蓝布上,清清楚楚绣着一朵盛开的蓝玫瑰!
林深没回答,手指却像被烫到似的,首首指向油画——婴儿苏晚晴的蓝布包被上,一朵小小的蓝玫瑰图案,在电筒光下刺眼地绽放着。
“操!”苏晚晴低骂一声,脑子嗡嗡作响,“那粥里的花……是这儿来的?二十年前的花?它怎么会……跑到五年前我的粥里?!”
“还不明白吗?!”林深猛地站起来,声音又急又厉,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恐慌,“锁灵宿主!那归系统说的!爷爷留的字条也这么说!你的命连着整个时空!
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一首在操控!那花……是信号!是标记!我们以为的偶然,可能全是安排好的!他们把你……把你当成那把锁了!活生生的锁!”
他一把抓住苏晚晴的肩膀,眼睛通红:“听我的,晚晴!我们碧-须立刻离开这儿!去找师叔!爷爷不会骗我!这地方,这秘密,会要了你的命!”
苏晚晴被他晃着,目光却死死粘在那幅画上。婴儿手腕的玉,襁褓上的花,爷爷年轻脸上那双苍老绝望的眼睛……还有那句“她的命,系着整个时空”……
电筒光在他们脸上晃动,照亮苏晚晴瞬间褪尽血色的脸,也照亮林深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
“离开?”苏晚晴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寒意,她慢慢掰开林深抓着她肩膀的手,指尖冰凉,
“林深,你还没看出来吗?从我们踏进这个玫-瑰-园,找到这把破梳子开始……我们他-妈的就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