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傅氏集团总部大楼灯火通明,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正在顶层的宴会厅举行。
宴会的主题,是庆祝傅氏集团在与“远星科技”的博弈中,不仅成功规避了巨额投资风险,更通过一系列漂亮的反向操作,以极低的代价,收购了对方经过“净化”后的核心技术团队,并一举拿下了与宏光实业竞争的城西地标项目。
一守一攻,两场战役,赢得干脆利落,在业内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傅北弦的商业威望,也因此再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宴会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公司的股东、高管,以及重要的合作伙伴齐聚一堂,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喜悦。
傅北弦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站在人群的中心。他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神色淡然,仿佛这场足以载入公司史册的巨大胜利,对他而言,不过是寻常小事。但只有跟在他身边的周扬知道,自家老板看似平静的眼底,实则暗流涌动。
他的目光,总会不经意地,飘向宴会厅的入口。
“傅总,王董他们在那边等您过去。”一位副总走上前,恭敬地说。
傅北弦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正准备迈步,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沈晚意来了。
她今天穿了一袭宝蓝色的丝绒长裙,那颜色衬得她肤白如雪,长裙贴合着她纤细窈窕的曲线,优雅而不失性感。她的长发挽成一个松散的发髻,只在耳边留下了几缕微卷的发丝,颈间戴着一条细碎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她一出现,就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惊艳,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但紧接着,是好奇、探究和一丝丝的不可思议。
“那是傅太太?她怎么会来?”
“天啊,跟传说里完全不一样啊……这气质,也太绝了。”
“不是说她和傅总感情破裂,从来不参加公司活动的吗?”
窃窃私语声中,夹杂着一些不那么友好的揣测。
“还不是母凭子贵……哦不,是妻凭夫荣。傅总打了这么大的胜仗,她这个花瓶也跑来沾光了。”说话的是宏光实业的一个远房亲戚,也是今天被邀请来的供应商之一,语气里酸溜溜的。
沈晚意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目光在场内逡巡一周,最终,精准地落在了傅北弦身上。
西目相对。
傅北弦的眼神,复杂得像一片深海。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惊艳后的恍惚。
沈晚意冲他微微一笑,然后便端起一杯侍者托盘里的香槟,姿态自然地融入了旁边一群贵妇人的交谈中。她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急切地扑向傅北弦,宣示主权。她只是安静地待在那里,自成一道风景,却又无声地宣告着,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这种若即若离的姿态,反而更像一种无声的挑衅。
傅北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收回目光,转身走向那几位等着他的董事。
宴会进行到一半,傅北弦作为主角,上台致辞。
他的话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感谢了团队的努力,展望了公司的未来,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引来台下阵阵热烈的掌声。
致辞结束,他走下台,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回到主桌,和那些董事们继续交谈。
然而,他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径首穿过人群,走到了沈晚意的面前。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对传闻不和的夫妻身上。
沈晚意正和一位珠宝设计师谈笑风生,看到傅北弦走来,她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眼底的光,微微动了一下。
傅北弦在她面前站定。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形成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气场。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胜过千言万语。
沈晚意的心,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她知道,这一杯酒的意义。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对她表现出的,一种近乎平等的姿态。
她回过神,也微笑着举起了自己的酒杯,与他的杯子,在空中轻轻一碰。
“叮”的一声脆响,清越动听。
“辛苦了。”傅北弦看着她,声音低沉,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这三个字,一语双关。
辛苦她今天的盛装出席,也辛苦她……在背后做的那些事。
沈晚意的笑容,加深了几分,眼眸像盛满了揉碎的星光:“为你,不辛苦。”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气的回甘。
傅北弦的眼神,又深了几分。他仰头,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这个小小的互动,在旁人看来,是夫妻间旁若无人的亲昵,是傅总对自己妻子的公开维护。但在一些知晓内情的高管眼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周扬站在不远处,推了推眼镜,内心感慨万千。他终于明白,那个神秘的“沈总”是谁了。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傅总,傅太太,”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是之前那个宏光的远亲,姓钱,“早就听闻傅太太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没想到,傅太太不仅貌美,对商业上的事,也这么关心?”
他话里有话,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和试探。显然,关于傅氏能赢下宏光,背后另有隐情的消息,己经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等着看好戏。谁都知道沈晚意过去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美人,想看她当众出丑。
沈晚意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她看了一眼钱总,语气温婉,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钱总过奖了。我只是个家庭主妇,哪里懂什么商业上的事。不过……”
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他那只几乎要被肥肉挤得看不见的百达翡丽手表上,微笑着说:“不过,我先生常教我,做生意和做人一样,都要讲究诚信,脚踏实地。像有些人,表面上西装革履,戴着几百万的名表,背地里却连员工的社保都想方设法拖欠。这样的企业,就算一时看着风光,根基也是烂的,走不长远。”
钱总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公司拖欠员工社保的事情做得极为隐秘,她是怎么知道的?!
周围的人也是一片哗然,看钱总的眼神都变了。
沈晚意却像没看到他的窘迫,继续微笑着,转向傅北弦,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女人的娇憨和依赖:“北弦,我说的对吗?”
傅北弦看着她,眼底那片深海,第一次,翻涌起了一丝笑意。
那笑意很淡,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荡开了层层涟漪。
他伸出手,很自然地,揽住了沈晚意的腰,将她向自己怀里带了带。这个亲密的动作,让沈晚意浑身一僵。
他低下头,凑到她耳边,用一种只有她能听到的,带着磁性气音的声音说:“沈总的见解,永远是对的。”
“沈总”两个字,被他咬得又轻又重,带着说不清的调侃和探究。
沈晚意的耳根,瞬间就红了。
傅北弦没有再理会那个己经面如土色的钱总,他揽着沈晚意,转身,向着主桌走去。
“傅总,合作愉快。”沈晚意在他怀里,仰起头,轻声回敬。
她的声音里,带着胜利的喜悦,和一丝小小的得意。
傅北弦的脚步顿了顿。
他低头,看着怀里这个女人。她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琥珀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狡黠又明亮的光。像一只刚刚偷到腥,就迫不及待想向主人炫耀的小狐狸。
他的心,毫无预兆地,软了一下。
那种感觉很陌生,却并不讨厌。
他承认,在刚才那一刻,看到她三言两语就将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驳得哑口无言时,他心里,升起了一种名为“骄傲”的情绪。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丝荒谬,却又无法否认。
他揽着她的手,不自觉地,又收紧了几分。
他知道,这场胜利,只是一个开始。
而他和他这位“沈总”之间的博弈,也才刚刚拉开序幕。
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冷眼旁观的猎人。
不知不觉间,他似乎也成了……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