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夜从混沌中苏醒时,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剑冢上空。数以百万计的残剑倒插在灰白色的大地上,剑柄上缠绕的丝绸早己风化,却诡异地保持着飘动的姿态。
"这是......"
他的声音在绝对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林夜很快发现更可怕的事实——这里没有风,没有声音,连时间都仿佛凝固。一片从他衣角脱落的布料悬在半空,既不上升也不下落。
胸前九颗光点中的第八颗突然熄灭,第九颗金光大盛。光芒投射在地上,显现出一行古篆:
"一日即万年,寂灭见本心"
林夜尝试运转灵力,发现体内灵力流动变得极其缓慢。简单一个抬手动作,竟需要耗费平常百倍的时间。更糟的是,识海中那道恶念化身的声音幽幽响起:
"欢迎来到永恒剑冢,这里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十万分之一。你准备好体验永恒的孤独了吗?"
当林夜数到第三十六次日出时(虽然太阳从未移动),眼前突然一阵恍惚。再睁眼时,他站在青岚城林家的大院里,身上穿着华贵的家主服饰。
"夜儿,发什么呆呢?"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林夜浑身剧震,转身看到本该死去的母亲正端着果盘走来。她身后是正在练剑的慕雪凰,一袭白衣胜雪。
"今天是我们大婚的日子啊。"慕雪凰收剑入鞘,脸颊微红,"怎么,林大家主紧张了?"
林夜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有黑色纹路,没有剑茧,只有养尊处优的细腻。腰间玉佩映出他的面容——没有沧桑,只有少年得志的意气风发。
"不对......"他喃喃自语,"这是幻境......"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母亲轻拍他的脸,"快去前厅吧,宾客们都到齐了。"
一股强烈的幸福感几乎冲垮林夜的理智。就在这时,他胸前的金光突然刺痛了一下。低头看去,衣襟下隐约有金光透出——那是现实中慕雪凰的凤凰真血在示警。
金光越来越盛,最终在林夜面前凝聚成一只巴掌大的火凤凰。它发出无声的鸣叫,振翅飞向院墙。墙面在凤凰触碰的瞬间融化,露出后面真实的景象——林夜的本体正跪在剑冢中央,身上爬满黑色纹路。
"雪凰......"林夜咬牙撕开幻境,意识回归本体的瞬间,难以想象的孤寂感如潮水般涌来。
火凤凰绕着他飞舞,每转一圈就在地上留下一道燃烧的金线。这些金线组成一个箭头,指向剑冢深处。
林夜艰难地迈步跟随。每一步都像在粘稠的沥青中跋涉,时间法则在疯狂消耗他的体力和意志。走了不过百步,他就不得不停下来喘息。
这时恶念化身的笑声再次响起:"何必挣扎呢?回到幻境多好,那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火凤凰突然扑向林夜眉心,一道温暖的力量注入识海。他恍惚间看到慕雪凰被锁链束缚的画面,听到她最后的低语:"记住真实......"
当林夜跟随金线走到剑冢中心时,眼前的景象令他毛骨悚然——九具与他容貌相似的干尸呈环形跪坐,中间悬浮着一颗漆黑的剑石。每具干尸心口都插着一柄剑,剑柄指向中央。
火凤凰突然发出急促的鸣叫,林夜本能地侧身翻滚。一道灰影从他原先站立的位置掠过,地面被划出三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那是一只似狼非狼的生物,全身由流动的金属构成,眼中跳动着冰冷的蓝焰。更可怕的是,它行动丝毫不受时间法则影响,快如闪电!
"世界守护者......"恶念化身幸灾乐祸地解释,"专门清除外来者的存在。"
林夜勉强召出孤绝剑,却发现剑速慢得可笑。守护者一爪拍来,他胸口顿时血肉模糊。鲜血滴在地上,竟被那些干尸迅速吸收。
"看到了吗?"恶念化身继续蛊惑,"前九个宿主都死了,你何必——"
话音未落,火凤凰突然冲入孤绝剑。剑身顿时金芒大盛,时间束缚竟被暂时抵消!林夜抓住机会一剑刺出,正中守护者左眼。
守护者发出无声的咆哮,伤口中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无数细小的符文。这些符文落在地上,竟让周围的时间流速短暂恢复正常。
林夜福至心灵,突然盘膝而坐,将孤绝剑横置膝上。他不再抵抗时间法则,而是任由意识沉入绝对的寂静。
在接近永恒的静默中,他"听"到了微弱的剑鸣——来自中央那颗漆黑剑石。那不是死寂,而是被压抑到极致的生机,就像寒冬下的种子。
"原来如此......"林夜睁开眼,"寂灭不是终点,而是新生的开始。"
他做出一个疯狂举动——主动将黑色纹路引向心脏!恶念化身发出惊恐的尖叫:"你干什么?这样你会......"
黑色纹路触及心脏的瞬间,整个剑冢突然震动。九具干尸同时抬头,空洞的眼窝望向林夜。他们心口的长剑嗡嗡震颤,最终脱体而出,在空中组成一个玄奥的剑阵。
守护者见状竟匍匐在地,化作液态金属流入剑石。漆黑剑石表面开始龟裂,露出内里璀璨的金色核心。
"以身为鞘,纳剑狱之威。"九具干尸突然齐声开口,"以心为火,炼永恒剑心。"
林夜感到一股浩瀚的力量涌入体内,黑色纹路与金光开始融合,形成全新的银色脉络。第九颗光点彻底点亮,映照出剑冢的真实面貌——这里根本不是坟墓,而是孕育剑意的母胎!
当最后一丝黑气被炼化时,林夜胸前的剑石自动脱落,悬浮在他面前。原本的顽石此刻晶莹剔透,内里封印着一柄微型金剑。
"第九剑石,涅槃。"林夜轻触剑石,所有时间束缚瞬间解除。